天未亮,隨著一聲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在南方一個小山溝裏從天而降。
一座低矮的土胚房內兩個女孩從睡夢中被雷聲驚醒。依純睜開眼睛屋內視線很暗,灰蒙蒙一片,床那頭的妹妹陽陽因為害怕一骨碌翻身爬到依純身邊躺下。
全世界都是雨聲一片,依純和妹妹相依偎著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天亮。突然堂屋外麵那扇陳舊的大木門在沉悶的空氣中發出一陣嘎吱的拉扯聲,悲涼刺耳的聲音如一個老人重病垂危在不停地痛苦哀嚎。
依純兩姐妹心裏有點不安起來,陽陽剛探頭望窗外,一道霹靂閃電破窗而入床頭,挾以嚇人的雷聲頓時嚇得兩個孩子驚恐地爬了起來,驚慌失措地滾下床找她媽。
依純剛走到堂屋門口,又一道閃電炸雷從屋脊上掠過,光影之中整座房子東倒西斜,好像馬上就要坍倒了。依純害怕極了,她想逃,不想年紀輕輕就此掩埋在一堆淩亂的磚瓦裏。
逃哪去呢?房子外麵也是狂風暴雨!
她突然發現瘦削的母親佩蘭站在坑坑窪窪的地麵正在擺弄著著水桶和臉盆。屋脊漏瓦的缺口處水柱傾墜而下,水桶接滿了,母親換上一個大臉盆,然後提起就往後屋水溝裏倒。
母親在忙碌,依純不敢向前說出在自己眼睛裏房子搖搖欲墜的事,隻是擔驚受怕地睜著銅鈴大的眼睛杵在門口心裏慌亂一片,妹妹畏畏縮縮躲在她身後,也不知所措。
雨太大了,衣櫃頂,床架上相繼發出頻繁的雨點聲。母親抬頭發現牆角的姐妹倆,便大聲吆喝:“這場秋雨來勢實在太凶猛了!你們倆找找看,還有接水的東西嗎?”
母親焦急的召喚聲終於喚醒了依純姐妹倆,她們像撒腿的兔子一樣馬上蹦開,輕手輕腳地蹦跳在房子的各個角落搜尋著。畢竟是生長在農村的孩子,聰明的姐妹倆很快找來了可以用來接水的鍋碗瓢盆,大盆接大雨點,小碗接小雨點。
盡管外麵有風聲,雨聲、雷聲,女孩們還是很怕發出其它聲音驚擾到了一個人,他們的父親。
父親很威嚴,在他們三姊妹的眼裏就是一隻大老虎。他剛才還發出了幾聲猛烈的咳嗽聲,盡管她們知道他可能早醒了,但是隻要父親能安靜地躺在床上,對她們來說,她們依然是快活的兔子。
狹窄的屋內有兩件像樣的家具和一台黑白電視機,這些都是依純她媽當年的嫁妝。電視機早已被母親用塑料袋一層層包裹得嚴嚴實實。
房子除了堂屋和廚房占了兩間,其它三間土房都是臥室。左側稍微大一點的房子是年邁的爺爺奶奶的住處。雖然村上有幾戶人家已經建了二層樓的紅磚房,她家七口人的生活口糧和三個孩子的學費全靠父親一個人的工資供養,哪還有餘錢建新房子。
要不是家境還算寬裕的外婆常常暗地裏幫依純家添置一些衣物和食物,她們家的生活哪能過得如此體麵。所以住上新房子,對於這家人來說那是一件猴年馬月的事。
本來是坑坑窪窪的土地麵,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很快就搞得滿屋髒兮兮的泥巴。
“吃飯了!依純,陽陽快吃完早飯去上學。”佩蘭端過來兩個碗。
在忽明忽暗的電燈下,依純和陽陽看了一眼已經擺上家裏唯一一張小方桌上兩碗黑乎乎硬邦邦的蛋炒飯,猶豫地搖了搖頭。“媽,我們不餓!”
“你們好歹吃一點,不然等下在學校會餓肚子的。”看那蛋炒飯的“長相”,就知道味道肯定難吃極了。佩蘭勉為其難地勸慰著兩姐妹,在慌忙之中,她太難了,手忙腳亂也就隻能做出這種效果。
今天是九月二日,新學期正式上課第一天,依純等下還要搭車趕到縣裏去上學。母親話音剛落,依純心軟地已端起碗。
“我不吃?”妹妹陽陽一臉嫌棄,嘟起小嘴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