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赤烏十五年三月十八,新科探花尚公主的大日子。
迎親隊伍的沿途都掛上了紅綢,定寧公主府早早起來就放了好久的鞭炮,門口還有著幾個嬤嬤隨手撒著糖豆,一派的喜氣洋洋。
隻是這駙馬府的主院氣氛卻有些怪異。
今年的新探花,現在的新郎官齊懷夕一臉的愁雲慘淡,而本應在旁邊侍候的小廝更是在房內一邊不停踱步一邊嘟囔著“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半晌,齊懷夕深深歎了口氣,終於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喊停了仿佛在屋子裏拉磨的小廝南星,說道:“好了南星,事已至此,隻能兵來將擋。”
南星皺著臉,走近了齊懷夕幾步,壓低著嗓音說:“新婚之夜,讓定寧公主發現了你也是個女娃,咱們就都別活了,小的爛命一條,可公子你的大仇未報啊!”
“南星,你先莫慌,你拿著這包藥”,齊懷夕說著便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扁扁的紙包遞給了南星,“等我將定寧公主接回府後,你將這藥撒進我倆的合巹酒裏,這第一晚先混過去再說。”
“好嘞!公子幹的漂亮”,南星接下了那紙包,順手塞進了胸前的內袋,又開始埋怨起了齊懷夕“公子剛才那副樣子我都以為你要放棄掙紮直接承認這欺君之罪了”。
齊懷夕看著南星最近幾日開始消瘦了的包子臉說道:“南星,謝謝你,願意陪我趟這場渾水”
“公子,莫說了,若不是你撿了我回齊府,我哪還有命在”
話音未落,便看見李管家走進來行了一禮,對齊懷夕說道:“公子,吉時已到,該去接定寧公主了。”
齊懷夕應了聲“好”,撣了撣衣擺,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大紅花,便由李管家引著走到了駙馬府的門前,一個輕巧的翻身上馬之後,齊懷夕大喊了一聲“出發”,整條迎親隊伍就秩序井然的向著公主府前進。
皇帝為表對定寧公主的寵愛,蠅頭小楷的嫁妝單子足足寫了一人多高,還賜給定寧公主養府兵的殊榮。婚禮前五天京城的客棧便人滿為患,擠得行腳的商賈隻能去睡通鋪,儀仗行進途中所有的酒肆更是坐地起價,就連街邊的空位都被店家擺滿了收費的馬紮板凳,民眾們熱情如此高漲就是為了瞧一眼這無論何時都帶著帷帽的“定寧公主”。
而此時的定寧公主剛蓋上了繡著龍鳳的蓋頭,正手裏拿著個蘋果端坐在椅子上,在屋裏正不知想著什麼的時候聽見了窗戶外“咕咕”兩聲,緊接著就是窗戶被打開和一個輕巧落地的聲音。
窗外的黑衣人進到“閨房”就疾步走近公主,低聲說道:“主子,齊懷夕準備在合巹酒裏下蒙汗藥”。
蓋頭下的定寧公主聽到這話忍不住冷哼了一聲,“看來咱們大燕的女探花這是窮途末路了,這種緩兵之計都用的出來”。蓋頭下分明是男子低沉的嗓音,還帶著些長期偽裝後的喑啞。
黑衣人單膝跪在一旁,沉默的等著主子的安排。
定寧公主邊把玩著手中的蘋果,邊說道:“下去吧,竹影,告訴月華計劃不變”。
黑衣人竹影答了一聲“是”便又翻出了窗戶。
定寧公主又枯坐了沒一會便被喜娘扶上了轎子,眼前紅彤彤的一片,耳邊就隻剩下迎親隊伍熱熱鬧鬧的樂聲和喜轎飛簷上金玉交錯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