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末,科學家發現了一隻名叫“愛麗絲”的鯨魚,它的叫聲頻率為52赫茲,而同類的頻率為15至25赫茲,因此其他鯨魚無法聽懂它的歌聲。
但是愛麗絲並不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一直不斷找尋自己的同類,在深海唱著自己的歌,卻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回應。
所以愛麗絲也被稱為“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
看到這,李唯西關掉了紀錄片,已經月上中天,舍友們都在睡夢中,她卻怎麼都睡不著了。看了一眼時間,她無奈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從枕頭下掏出一片藥,生怕弄出一點聲音,最後默默吞下一粒舒眠膠囊。
這兩年吃過不少這種藥,像是什麼心可舒片、氟呱噻噸美利曲辛片等等,枕頭下還藏著一疊的病曆單,每張診斷書上都寫著“抑鬱狀態”。
可她不敢告訴別人自己有抑鬱症,現在這社會,抑鬱症已被發達的網絡搞成了一種“矯情病”。比如某些明星業務能力不過關,就營造“抑鬱症”的人設博取同情,再比如某些網紅直播賣偽劣產品,被發現後就哭訴自己有抑鬱症……
仿佛抑鬱症成了一種合法犯錯的“避難所”,別人說不得罵不得,不然就會被扣上一頂“網曝者”的帽子,或是“引發雪崩的雪花”。
李唯西也曾尋求過一些幫助,誰知對方脫口而出:“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也。”
看吧,在別人眼裏,抑鬱症也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吃了藥,終於有了睡意。李唯西又想起了紀錄片裏的鯨魚,每個人都同情愛麗絲,但每個人又都是一生尋找相同頻率的愛麗絲。我們何嚐不是愛麗絲,渴望被懂卻無疾而終。
“可以采訪一下你嗎……請問你如何看待短視頻行業的崛起?”
周六晚上,華燈初上,春熙路太古裏已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社恐人李唯西第一次出街采訪,舉著小話筒的手不停顫抖,語氣也緊張到不行。
接受采訪的人笑了笑:“你是大學生嗎?你們采訪怎麼都沒攝影的?”
“咦?”李唯西一回頭,果然沒看到擔任攝影工作的伊帆,整個團隊隻剩她自己,還傻傻地舉著話筒提問……
李唯西是藝術傳媒係的學生。升入大三後有一門課外實踐叫“全國大學生互聯網直播大賽”,旨在鼓勵學生走出校園,提前適應社會。
本來李唯西是和同班的張家銘分在一組,可是負責課題的導師推了推老花眼鏡,大手一揮,將她和“話癆”伊帆安排在了一組。
她能理解導師的良苦用心。剛入學時,李唯西第一次去采訪校領導,竟然緊張的昏了過去……自此,整個學院都知道了傳媒係有位木訥寡言、嬌弱似林黛玉的女生。而伊帆屬於跟誰都能聊到一塊的性格,用現在網絡流行語來說就是“社交牛逼症”,兩人性格互補,導師也是希望這位“話癆”能帶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