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老歌的缺口
程風的這個洞房還是鬧不下去,程風今夜又醉倒在床上,他的呼呼大睡不省人事,再一次掃了大夥的興,他的朋友正是酒後的高亢期,又拿他沒轍,隻好出一個節目,結束鬧房。
他們叫新娘在他身上躺下,把被子蓋上,遮住,叫新娘把新郎衣服全部脫了,一件件扔出來,然後是新娘也躺在被子下把自己也脫光,婚禮攝影師記錄著這一切,當新娘的小乳罩和短褲在一陣叫聲和拍手聲中退去後,我趕走鬧洞房的朋友,關了燈,出了新房,來到客廳,拉著燕子的手拉家常,我看著嘟嘟在他奶奶的懷裏,睡的好香,程風的媽媽和一群已婚婦女說著笑著,時不時在嘟嘟的頭上,背上摩挲著,很輕。
因為嘟嘟和我是單親,我對於已婚的女人,有一種自然詆毀的衝動,就像十六歲時燕子她對我的大聲嚷嚷,“千萬不要相信男人一樣”,可是現在她就像一個“珠寶夫人”,結婚對她來說是那麼的自然,而且還結了幾次婚,也不知道怎麼和她繼續嘮嗑。
這裏我要說一說“珠寶夫人”,可能大部分人不知我的所指,這個情節是電影《泰坦尼克號》在船上翻傑克速畫本上的那個老婦人,傑克叫他“珠寶夫人”,她帶著自己的所有珠寶,畫著精致的裝,年老時在船上的酒吧等自己“永遠也不會來的情人”。
影片的結尾,露絲也是戴著那顆海洋之心在海岸邊的躺椅上成為了真正的珠寶夫人,等著永遠回不來的傑克,這一段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情節,可能,好多人都沒注意。
我努力不想洞房裏的程風和新娘,漫不經心的和燕子聊著漫無邊際的家常,她說她第一個老公淨身出戶,留下多少多少萬,第二個老公性無能,第三個又如何如何 。
在談話中我發現燕子,處處講自己的優越性,有時還想把這個優越性表露在臉上,但還要裝清純,扮無辜,婚姻的種種不幸,都是男人的問題。
對於這種姿態很高的人,他們所做的事反而一點也不清純和紳士,所有的高姿態都是做給世人看的,他們主要還是掩飾內心的不安全感。
就像昨天那個表麵很紳士的男人和他迫不及待掏出來的紅領袖,他那赤裸裸身體上的那堆肉,活活就是,白天像教授,晚上像野獸。
請原諒我的語言,語言的極度自由就是中傷,就像我這個婊子理解的文學自由,文學的極度自由,在這個十多億的大國就變成了永無休止的互相詆毀和謾罵。在這個場合裏,作古千年的人,甚至是魯迅也成了“作家”出名的工具,他們扒人家祖宗三代,扒人家的褲襠,然後掛上“反偽鬥士”,把作古的仙人,拉下神壇,以博自己上位,上不了位的,窺視著,享受著這種撕裂感。
我討厭那種謾罵場,任何形式的謾罵場,都是在互相詆毀時兩敗俱傷,終有一天,他們自己也會被自己的語言所傷,或者被自己挖的坑反埋。
我選擇離開程風家,不和燕子“相擁而眠”,遠離她的喋喋不休,撒個謊又到了麗江古城。
找家僻靜的酒吧,點了隻紅酒,一個人慢慢品,背景是些老歌,一個四眼男孩在自彈自唱。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許多老歌,並不是說這些老歌旋律有多麼優美,或者歌詞多麼好,因為歲月如歌,這些歌讓他想起了那些人,哪些事。
程風給我的背影都很深刻,成都衛校裏的他,我不敢直麵他,冷峻的麵頰,如火的眼神,他的強吻使我體驗到了初吻的那種眩暈,那種無法言語的快感,以舌傳遍全身。
我打了他耳光。
他失落的慢慢走開。
那個年代,那種環境是每一位女孩本能的反應。我看著程風,我慢慢的從站立的姿勢,一點點緩緩的坐下,背靠著那棵樹,小聲的抽泣著。
校園裏,有些人在唱歌,有些人戀愛,有些人在失戀,有些人在笑,有些人在哭。
大部分人在靜靜的看書。
我聽到程風的吉他在校園裏又響了起來,我知道,他隻為我一個人彈唱,我能感受到,別安,童安格,鄧麗君,老狼,羅大佑,汪峰,許巍,刀郎......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同桌的你》《雙截棍》一個年代一首歌,總有一首,注定在我們的血液裏流淌。聽老歌的同時,就是想把自己的情緒缺口填滿。
此刻的麗江,是朦朧的。我用一張紙條點了首歌,夾上100元人民幣。
那個四眼男孩,熟練地調了調音調,就唱了起來。
看來,對於酒吧歌手來說,人民幣和音樂歌詞都不是問題,又或者說歌手唱什麼歌起決於你遞上的人民幣,而對我來說,不用人民幣給我唱歌的那個人,在洞房。
我深情地看著他,哪怕他不是我生命中的男人。
我深情地喝酒,這應該是除男人以外伴我的最有物質感的硬物,酒瓶。
我深情地吻著煙,這應該是我想起某個男人名字時最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