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生命特征檢測儀發出警報。
沈槐安呆呆看著天花板。
兒子趴在病床邊緣,枕著雙臂蒙頭睡覺。
因為要照顧他,兒子早已疲憊不堪。
以至於檢測器發出的報警聲,他都沒有聽到。
滴滴滴!
警報聲變大。
兒子動了動肩膀。
沈槐安顫巍巍伸出手,關掉那該死的開關。
兒子不再亂動,終於能安心睡覺。
好像小時候抱在懷裏的樣子。
沈槐安眼角劃過一滴眼淚,手掌停在兒子頭發上方。
他笑著摸摸空氣,就不吵醒兒子了。
窩囊了一輩子,也就到此。
死了對兒子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妻子在下麵等著不耐煩了,他早就該下去陪她。
如果……有來生。
他希望改變那一切,讓妻兒過上完美的生活。
滴滴滴!
心跳圖變成了直線。
吱吱!
呱呱!
“也不知道考的怎麼樣,估計不行。
你就那樣的水平,能考好才怪。
唉,這就是命。”
“唔……”
聽到外界聲音,沈槐安狐疑的睜開雙眼。
我不是死了嗎?
這是在哪兒?
他環視一圈,記憶中農村的院子,自己正靠在那棵乘涼的榆樹下。
角落有個人絮絮叨叨,熟悉且痛恨的背影。
母親黃敏正背著身,手裏拿著簸萁掃把,清掃院子角落的灰塵。
“我……這是重生了?”
“重生回到……”
看看自己的身體,很小、很瘦。
這個階段的狀況,他大致有了判斷。
“娘,你在說什麼?”
“說什麼?”母親把掃把一丟,轉過身,“你聾了?說你就知道玩,看你能不能考上高中?”
她鼻孔上聳,薄薄的嘴唇張開,露出咬合在一起的牙齒。
“要是考不上高中,你就別上了,反正也是浪費錢。
安生跟你爹去房班子搬磚。
麻逼,你能幹啥?
跟你爹一個德行。”
是的,熟悉的說話腔調,喜歡帶著髒話。
沈槐安聽明白了,他重生在中考剛剛結束,還沒有出中考成績的時候。
輕輕撫摸著身旁的榆樹,這棵樹在家裏有不少年頭了。
而母親這種態度,它也見證了不少歲月。
也從小到大,伴隨了沈槐安一生。
對於哥哥、妹妹,母親表現的更像親媽。
沈槐安認為這種態度,來源於他出生那年,趕上了計劃生育。
為了躲避懲罰,在他八個月大的時候,把他送到了晉省姥姥家。
在他來到晉省第二年3月份,妹妹也就出生了。
那時候沒有電話,父母的愛隻能靠發電報維持。
但電報的費用很高昂,記事起每年好像能收到一封。
一直到九歲,他才從晉省回到了老家。
那時候還被人嘲笑為:老醯兒
對於一個缺乏父母關愛的孩子,總想做點什麼,來驗證父母的愛。
小孩的本能是討好大人。
然而命運的改變,可能也就從這時候開始。
為了融入久違的家,融入到關係很好的兄妹之間,他萬事都會選擇退讓,不爭不搶以此來獲得父母的誇獎。
一句“懂事”就是最好的讚揚。
所有的事情搶著做,安排的任務保證完成。
但得到的卻是雞蛋裏挑骨頭。
兄妹的木製長條凳上坐著玩耍,他拿著拖把清理客廳地麵。
本以為會等來父母的誇獎,卻被指責角落的一個地方沒有拖幹淨。
隻要某件事情做的有一點不好,他們就會拿出來指責。
怎麼不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