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被裝進了一個容量為一個多月的水桶裏。
神諭之下,近萬年的時間洪流不斷地從裝滿水的桶中溢出。
從百融第一次撕碎江眠的精神開始,這片空間的黑潮已經洶湧了一萬年,而江眠也重塑了幾百萬次了。
……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第一千次摧毀江眠的百融激動地扼製住奄奄一息的江眠,他的脖頸脆弱得就像一根腐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木,可偏偏下一秒又會複原。
江眠蒼白的唇微微翕動,黏稠的黑潮毫不留情地灌入他的喉嚨。
……
在真龍之下無所遁形的百融迫切地想從眼前這個“弱小”的人類身上找回麵子,就像這幾百年的軟禁中它折磨那些送來的祭品一樣。
一刀、兩刀、九千刀。
有些看起來倒是人高馬大的彪形大漢隻是在它崢嶸麵孔的鼻息下就已經是屁滾尿流了,而更多人在兩三刀後就禁不住情緒崩潰。
百融曾經在數萬名人類祭品上嚐試的極限是兩千五百刀,它清楚得記得九十年前那個棕色瞳孔的女人,百融就那麼一刀一刀地數著,無情的風刃精準而殘忍地劃過她已經千瘡百孔的軀體。
第兩千五百零一刀的時候她終於在妥協後絕望地哭泣,百融捏著她如風中殘燭的軀體……
它凝視著女人微微起伏的氣管,美麗的麵容之下隻剩下隨風搖曳藕斷絲連的森白骸骨。
這一切的一切給百融的扭曲的精神世界帶來極大的滿足。
哪怕靈魂還能不屈,但人的肉體總是會先消亡的。
可此時此刻接受淩遲的就隻是江眠的精神。
晶瑩的、不帶任何鮮血的肉片從他的身體上殘忍地剝離。
雖然書上說十指連心,但江眠現在知道直接剜心還是要比砍斷他的手指更疼的。
或許那已經超脫了疼痛的範疇了吧。
剛開始的江眠還會不受控製地喊出來,但消亡的精神在真正崩塌之前不斷複原……然後百融再將其切成肉碎與渣滓。
周而複始的還有江眠所遭受的近乎永恒的痛苦。
黑潮底部的江眠用才剛剛重塑的頭顱仰望著頭頂的微光。
那應該不是幻覺吧,江眠無聲地抽動著嘴角,像是在笑。
他記得一年級的時候跑步跌了一個大跤,那時同學們都圍著他笑。
嚎啕大哭的孩子啊,你以後會成為一個很堅強的人。
……
冥冥之中有兩隻瓷白的手緊攥著他的臂膀。
“你、殺……不死我的。”江眠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