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沐睜眼已經是豔陽高照了。
刺眼的陽光照到他的木質書桌上,反射進他的眼睛。他的房間被切割成兩半,一半充滿生的希望,一半充滿死的遺憾。
而宋沐,正好處於光照不到的地方。
噩夢已經褪去,但仍攪得宋沐心煩意亂。他眯了眯眼,漆黑的瞳孔在直視刺眼的陽光時驟然回縮。纖細的雙手擋住了眼前的視線,腦子裏嗡嗡作響,他開始習慣性地回憶夢境的內容。他覺得這是讓他強迫回憶往事,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此類夢了。
每逢周末他的作息就日夜顛倒。宋沐搓了搓臉,準備起床洗漱。
他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洗麵奶蓋子,雙手蘸水搓成了泡沫,仔仔細細地在臉上按壓著。
遠處放在臥室的手機叮鈴鈴地響了,宋沐就這麼滿臉泡沫地走過去準備看看是誰。
來電顯示:劉主任。
宋沐沒由來得心慌,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看著劉主任一直掛斷電話,他才慢吞吞地回到洗漱台旁。
等他捯飭好了自己,他才接起電話,聲音懶懶的:“怎麼了劉主任?”
“不會吧小宋!你咋還在睡覺啊!”劉主任的嗓門在刹那間響徹宋沐的腦袋。
宋沐定了定心神,隨後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個謊:“沒有啊主任,我剛剛做飯呢。”
“哦——”主任也哄孩子似地附和了一聲,“我這有個差需要你出一下。”
“主任你知道,我這幾天狀態不好...”宋沐試圖挽救。
“不行!”宋沐已經想象到主任在電話那頭已經跳腳了,“這是個考試,你必須給我去!”
“去了有什麼用呢?”宋沐問道。
“老了沒活幹之後可以教書。”主任言簡意賅地說。
“成。”宋沐說了這麼一個字。
電話那頭的主任都沒想到又這麼順利,他愣了幾秒聲音才斷斷續續響起:“哦,行,行。”
電話掛斷。
他了解自己,他並不是覺得“老了教書”這個條件有多麼誘人,他也明白主任說的考試到底是什麼。隻不過他想搏一把,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從小到大他認為自己就這一個優點:凡是覺得自己能拿第一的,他無論如何都得參加。
他總結為:自信過剩。
主任顯然很高興,他給宋沐發了一長串包括考試內容的信息,宋沐仔仔細細地讀完,目光在最後一句話上定住了:對了,靳恒升考過,你可以向他請教一下,這是他的微信,有需要可以加一下。
讓我向那個猥瑣男請教???別太荒謬!我就算一個字兒都看不懂,也不會向他請教。宋沐罵罵咧咧地打開電腦。
十分鍾後,他盯著電腦上一堆見都沒見過的名詞陷入了沉思。
他嚐試搜索這些名詞的意思。
...挺好的,十個九個不重樣。
二十分鍾後,自己鼓搗了半天,還是理解不過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從小文科就不行了。
他自暴自棄地打開手機,心裏默念:“知識麵前無尊嚴...知識麵前無尊嚴...”然後在發送好友請求的頁麵上輸入一行字:我是宋沐,請教一些問題。
發送後的三秒,“叮”,通過了。
宋沐挑了一個最難理解的一句話發過去,開始打字:“請問,這個怎麼...”
還沒打完,一個視頻通話撥過來了。
宋沐垂眼看它響了好幾聲,終於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