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小城，林渠縣。
熱鬧的集市，來來往往竄著一些背背篼的嬸子，五色的大塑料口袋往地下一展，就是一個小菜攤。
農貿市場對麵是一間ktv，ktv旁邊連著一家劇本殺店和兩間門市的超市，超市掛牌寫著“好運超市”。
門口的樹下停滿了摩托車，樹前還有一個賣氣球的小販，是個六旬的老漢，頭發被染黑過，新長出來一茬白發貼著頭皮。
“李叔，最近家裏怎麼樣啊？嫂子還好吧。”從ktv走出來一個流裏流氣的青年，他的衣服穿得鬆鬆垮垮，遞過去了一隻雲煙。
老漢張嘴，青年把煙放到他唇前，掏出打火機替他點了火。
“還行，都好著呢。你少在外麵晃悠，別被盯上。”
“我知道。”裴楊謔了聲，懶洋洋地壓低聲音說。“……聽說我們中混了個三五仔。”
“這煙抽得真舒服。”李曉不理他了。
三五仔粵語裏指叛徒。
裴楊聳了聳肩，掏出煙盒裏最後一支煙，順手捏扁後擲入一旁的綠色垃圾桶，甩了甩手。一條深青色龍紋身從血管凸顯的手臂攀上去，隱入襯衫短袖中。
他抬頭看天，一條腿撐著整個身體，另一條無聊地踢地。天邊，一線外的烏雲正在漫過來。嗯，要下雨了。
還在想呢，雨點就劈裏啪啦的下起來了，豆大的雨珠落在天藍色牛仔褲上，顏色就深了一片。
遠處的菜農急忙地收拾菜攤子，被雨淋濕了，菜就不好賣了。
“哎喲，今年雨水真重(多)啊，菜都快淹完了。”
“嘖……收成難咯！”
裴楊折身進了ktv大堂，前台是個染了黃發的少年，年齡不大，臉上痣倒不少，一見到他，又打招呼。“明哥，透氣回來了，吃鹵鴨腿嗎？”
他麵前有一大盒鹵肉。
裴楊擺擺手，拐進去上了二樓，二樓的包廂多了，走廊被白光照得發亮，像搬了個太陽掛在走廊裏，大理石地板映著裴楊倒影，走廊兩邊的裝潢豪華又土氣，金色的壁紙像塗了層金。
2003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五顏六色的燈光亂跳著，一個穿花襯衫的中年人正在唱《光輝歲月》。
“耀明，過來。”那人一見他，笑得臉上堆肉，遞過去一個話筒，順勢把手搭在裴楊肩膀上。“一起唱。”
裴楊跟著他後麵開口，歌聲刺耳。“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即使這樣，中年人依舊比他唱得還難聽。一曲末了，還不忘笑著說。“耀明呐，你還得多練啊。”
“文叔，我天生五音不全。”
裴楊被拉著坐到了沙發上，文全一坐下，旁邊的小弟就給他遞煙，他嘖了聲，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