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兄,同是天涯淪落人,你我皆是為情所困,這一杯,敬你我。”江離說罷一仰頭,也是一飲而盡。
“不,你和我還是不同的。”謝安口裏彌漫著苦澀的味道。
江離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懊悔自己開了這樣一個頭,“謝兄勿怪,我自罰三杯。”
“我自小不愛習武,父親總是訓斥我,說我是一個書呆子。他布置的課業我要是做的不好,他還會用鞭子抽我,母親求情也沒有用。小時候,我經常是新傷疊舊傷,挨打是家常便飯。”江離回憶過往,笑了笑,“有一年宮裏設宴,我第一次進宮,迷了路,被幾個皇子欺負,是公主為我解圍,把他們都趕跑了。”
謝安靜靜的坐著,雨天最適合閑話家常了。
江離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說的停不下來,“你不知道,她那時候有多厲害!宮裏雲貴妃受寵,公主也被養的天不怕,地不怕。她拿著一根木棍,左劈右砍,橫掃一片,威風的就像是一位所向披靡的將軍。我那時候打架最沒用了,隻能跟在她的身後,小時候一直是她護著我的。後來,先帝說她這樣厲害,等長大了有哪個男子敢娶她呀!我心裏默默的想著,我啊,我敢娶她呀!可她說她要嫁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啊!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自然是配不上她的。”
江離苦笑一聲,飲了一口酒,接著說道,“後來我就去找我父親,對他說我要好好練功,要做這世上最厲害的人。父親看了我一眼,他說要做最厲害的人一定會吃很多很多苦。我說我不怕吃苦,就怕吃了苦有些事還是做不到。父親沉默了很久,後來他說,有些事不是你吃了苦就一定會做到的,有時候你吃再多的苦也沒有達到你的目的,可最重要的不是那個結果,是你為了那個結果已經拚盡了全力,結果會如何,都已經不重要了!”
謝安頗為動容,他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令尊說的很有道理,恐怕當時的你還不能理解吧!”
“是啊,我那時候確實不理解,結果怎麼會不重要呢?”江離笑著搖了搖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我們盡了全力,不論結果如何,我都能接受,大不了我陪她一起就是。”
謝安看著外麵陰沉沉的天,歎了口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十年前,他何嚐不是以為隻要自己拚了命的去抓,就一定能抓住那隻柔軟的手,可再怎麼拚命,那隻手還是滑落了,再也抓不到了!
兩個為情所傷的男人就這樣對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酒。
蕭逸晴走了也有一個多月了,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這一個多月來,江離就像沒事人似的,該幹嘛幹嘛,巡視城防,處理事務,按時作息。
兩個月後,江離收到了一封信,是江家的仆人送來的,信是江興義寫的。果然,蕭逸才奪了江家的兵權,之前一直將江家眾人軟禁在府上,準備以擁兵自重,目無君上的罪名來處置。是蕭逸晴求情,甘願困在深宮一輩子,蕭逸才這才作罷,將他們免除了一切爵位,準許他們返鄉。蕭逸才知道,隻要妹妹在宮裏一天,江離就不敢輕舉妄動,江離是江興義的嫡子,他的態度自然就是江家的態度。
江離看著那封信,看了很久很久。他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兩天沒有出門。就在謝安想著要不要去勸勸他的時候,江離自己出來了。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俊秀公子,衣衫整潔,行為有度。
“謝兄,可否隨我去一個地方。”江離笑容和煦,看起來詢問他的意見,實則語氣肯定,不容他反駁。
謝安留在這裏本就是為了還他們人情,左右無事,便跟著去了。馬車走了大約一刻鍾就停了下來,外麵安靜,謝安下來一看,這竟然是自己之前在禹城的府邸,這還是他和蕭逸晴聯姻的時候,李斌給他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