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雲翼除了冠冕,一身素衣,步出長樂宮,在宮道兩邊百姓們的注視下,跪呈降表。所有人都知道大勢已去了,除了放聲大哭,再也做不了什麼了!
江離側身接過降表,彎腰扶起雲翼,那個瘦小的孩子,才到他的胸口,就要承受這些。江離盡可能的語氣溫和,想要拂去他的悲痛與不安,“燕王,車駕都已備好,燕王就請啟程吧。等到了永安,長公主與晟王定會好好對待您的。”
“孤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不論前路如何,孤也絕不會退縮的。這份降表,隻是為了戰亂中的燕國百姓能少受些磨難,還請使者盡力周全。”
江離聽著他小小年紀便能說出如此有膽有識,顧全大局的話來,心裏也對他欽佩不已,他比這世上很多成年人都要勇敢。江離拱手道,“燕王放心,在下定不會辜負燕王的囑托!”
雲翼回頭看了看他住了七年的宮殿,這裏也曾留下了他的痛苦與歡樂,他人生中最後的生離死別都是在這兒。
轉過頭去,強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來,雲翼紅著眼眶一步一步走向不遠處的馬車,謝安與沈青峰牽著馬在等他,他倆死活不肯離開,非要陪著他一起去永安城。
“大王保重!”
“山高路遠,大王一路小心!”
“大王!……”
在百姓們的送別聲中,芷溪扶著雲翼上了馬車,謝安與沈青峰也翻身上馬,一左一右,隨行在馬車兩側。楚國護送的軍隊就在城外,一行四人,就這樣落寞的出了禹城。
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這麼多軍隊,他們一走,江離就率領軍隊接管了禹城,沒有什麼驚天動地,就這樣靜靜的變了天。
城外,雲翼與謝安、沈青峰看著城裏布防的楚國軍隊,心裏空蕩蕩的。
“謝將軍,這是皇兄的令牌,你拿著,萬一有用得著的地方呢。”蕭逸晴遞過來一塊烏金令牌,上麵用暗紋雕刻了一個晟字。
謝安想了想,還是默默的接了過來,“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不了。之前皇兄也是想讓本宮遠離朝局爭鬥,才讓本宮來此避禍的。”蕭逸晴為難的說道,“你放心,皇兄他是個好人,他一定會善待你們的。”
謝安不置可否,權利爭鬥,哪有什麼好壞之分,“你是為了江離吧?!”
蕭逸晴見他已經猜到了,也不再隱瞞,“是,本宮不願意留在永安做那聯姻的棋子,皇兄為了成全我倆的情誼,才想出這個辦法的。”
“世道艱難,終究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走了,希望你們對這裏的百姓好點兒,他們都隻是想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謝安想了想 這一別或許不會再見了,便多說了幾句。
“放心吧,我們會的。”想起那個人,蕭逸晴也滿臉柔情,“此一別,祝你們前路坦蕩!”
南楚護送的軍隊帶著他們踏上了前往異國的路途,他們幾人又開始了風餐露宿,顛沛流離的生活。隻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那個溫婉明媚的女子陪著他們。
在顛簸了一個多月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南楚的都城永安。街道兩旁全是好奇的南楚百姓,聽說燕王歸降,都想來看看熱鬧。
芷溪陪著雲翼,將車簾遮的嚴嚴實實的,謝安與沈青峰麵無表情,仿佛他們不是焦點。
“哎,這燕國的將軍長這個樣子啊,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
“你知道什麼,聽說這位將軍如今可是咱們柔嘉公主的駙馬呢!”
“當真?公主那麼美,怎麼會嫁給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將軍,還是個亡國的將軍。”
“你小聲點,當心被聽見了,晟王可不是好相與的。”
“晟王來了!”
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噠噠的馬蹄聲傳來,謝安看見蕭逸才正騎在高頭大馬上往這邊而來。
“少卿,一路辛苦了!”蕭逸才親昵的喊著他的表字。
“晟王殿下。”謝安下馬見禮,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