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秋才透著涼意,默容璃便裹著狐皮大氅了,她身子不算弱,卻怕冷。許是因為去歲在雪天落了水的緣故。
她記得去歲才入秋上京便下起了雪,那時她才剛到及笄的年齡。鮮卑不像漢人,有那麼多的規矩,但阿耶還是為她舉辦了及笄禮,她是個不安分的,在及笄宴上溜了出去,在她高興得自由時,被慕輿熾莽撞的撞進水中。
冰涼徹骨的水,將她心肺都包裹著,嗆得她無法呼救。
那少年焦急的跳入水中將她撈了起來,她渾身濕漉漉的,少女初初長開的玲瓏的身段被他看在眼裏,默容璃見他目光不善,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她帶了回去,她在顫抖著看見那少年渾身濕漉漉的跪在阿兄腳前,遭受著阿兄辱罵,那英挺的鼻尖還一滴滴的溜著水,身影消瘦單薄。
“郡主又在想慕輿太子呢?”
含冉從外麵進來便看見自家小郡主倚在憑幾上,纖纖素手撐著腦袋,灼灼的望著外麵秋葉簌簌,聽見她這麼說默容璃回過頭笑罵:“你這個小尼子,你再說,再說我便去求阿娘將你配了人去,看你還敢不敢亂說。”
她嗔著,眼睛圓圓的瞪著含冉,可卻沒有那種氣勢洶洶的味道。含冉反而嗤的笑了一聲:“郡主思春,這些話該是奴和王妃說才是。”
“你這死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說著已經上去作勢要打她,含冉笑著躲到幔帳後,口中一時求饒一時又要調侃,笑得咯咯,引著外麵經過的人直往裏麵探頭。
最後是默容璃氣急了,又打不到她自己坐在矮榻上生悶氣,含冉才笑嘻嘻的過去,一邊躬身作揖一邊口中叫著好郡主,少不得胳膊上挨了幾下。
見她氣呼呼的,含冉覷了她一眼,戳了戳她道:“郡主知道我們漢人把這種情誼叫做什麼嗎?”
默容璃以為她說什麼正經的,勘勘睜著杏眼問:“叫什麼?”
“叫一見鍾情,就是不知道慕輿太子是怎麼想的?”
她臉上一陣熱辣辣的,扭過頭去不想看她的調侃,卻聽含冉繼續說:“要是他不是質子,那郡主說不定可以去叫王爺去求國主賜婚。”
默容璃不以為然,她又不是公主,和國家扯不上什麼必然的聯係,隻是貿然開口去求始終不好,他說不定有心愛的人。
含冉看出她的隱憂,用手肘捅了捅她,搖頭晃腦的問:“要不,奴婢去幫你問問怎麼樣?”
“不行!”聲音在空曠的房屋中回響,默容璃覺得自己這個樣子肯定要被阿娘罵,她雖不是漢人,卻在漢人的條條框框中長大,她聲音弱了下來,“要是不喜歡那我還要不要見人的?”
含冉看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郡主,容貌傾城,性子也不驕矜,在這個漢人沒落的時代,對她們這樣卑賤的人也特別好,不會自覺高高在上。
那個慕輿熾除非是瞎了眼,否則不會不喜歡她。
“郡主,您是奴婢見過最最善良漂亮的人,怎麼可能不招人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