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的校園比其他三個季節都要清冷了一些,凜冽的風拂過人們的麵頰,沒有人願意伸起脖子看樹木上被寒霜輕輕吻過的枝條。

“啊——真的不想去上課啊,冬天的早課太反人類了。”駱童語賴在被窩裏嘟囔道,兩隻腳在被子裏挪動,企圖把自己包裹得更緊。

“不去就不去唄,一般來說,展示小組作業的課老師都不會點名。”已經跑完早操的蘇且嚼著牛肉包子。

“嗯,有道理。”駱童語打了個哈欠,“那我就不去了啊。各位保重。”重新閉上了眼睛。

辛薏洗漱完,輕聲放好了洗漱用具,看了一眼對床倒頭就進入了夢鄉的駱童語。何池文的床簾也拉得嚴嚴實實。想起她前幾天還信誓旦旦地說,會在大課上會替自己螳臂擋車,現在卻睡得像個新生嬰兒。辛薏忍不住發笑。有一種掀開簾子看她熟睡模樣的衝動,也想用食指輕輕在她鼻尖滑動,指責她是騙人的小狗。

“走吧!”辛薏踮著腳走到蘇且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嗯。”蘇且躡手躡腳地收拾好了早餐,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寢室門。

駱童語其實並沒有睡著,隻是眷戀被窩的溫暖,蜷縮在柔軟的棉被裏回顧昨晚不著邊際的美夢。她躺在床上模擬著辛薏和蘇且,在她和何池文都沒起床的情況下,笨手笨腳做事時收放不自如的身軀,仿佛看見小時候玩一二三木頭人時緊張兮兮同伴們。

都說越長大越難交到好朋友,駱童語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人在異鄉的時候,即便是朝死胡同走的路上,被陌生人提醒一句“前麵在修路,過不去”也會有所觸動。何況是像這樣事無巨細為自己考慮的,遠道而來的朋友呢。想著這些,駱童語真正進入了夢鄉。

大概半小時過後,何池文從夢中驚醒,寢室裏安靜溫馨的氛圍,被床鋪陡然發出的吱嘎聲打破。

“暈!”何池文在床簾裏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

“怎麼了啊你……”駱童語睡眼朦朧地問道,“大姨媽來看你了?”

“第二節課馬上要開始了!”何池文飛速衝出寢室,打開水龍頭揉搓了兩三秒臉蛋。“轟”的一聲踢開寢室門,把洗漱用具扔在桌子上。

駱童語小聲地自言自語道:“睡前判斷得不夠精準。”

“哈?!”何池文聽到了她的呢喃。

“沒什麼。”駱童語翻了個身,“今天不用我們組展示,老師大概率也不會點名,沒必要去!”

“小孩子家家的,滿腦子都是兒女情長,懂什麼呀。”何池文撂下話,頭也不回,“啪”地摔上了門。

著急忙慌地跑到教室的時候,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鍾。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何池文懊悔沒有早點起床,和室友們一起來。

“穿的什麼衣服啊,她今天。”何池文自言自語道,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在人堆裏找辛薏。

嘈雜的環境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你來啦?”

何池文扭頭一看,好像流浪多年的狗狗尋到了失散的主人。“哈哈哈哈哈。”何池文笑道,“我說呢,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你呢,果然。人都還沒來呢!”得意洋洋地叉著腰。

蘇且在一旁吐槽道:“你在說些什麼夢話?也沒個頭緒的。還沒睡醒不成?”

“你才沒睡醒吧,上節課下了不知道早點來占位置啊。磨磨蹭蹭的,比我還後到。”何池文板著臉,衝蘇且嚷嚷。

“那我倆也不知道‘公主’要來啊,您說您也不在群裏知會一聲,我要是知道您要來,我可不得下了課就往這兒奔嗎?”蘇且陰陽怪氣地湊到何池文跟前說,“‘公主’要坐哪兒?是不是得跟‘少爺’坐近點兒才好啊?”

何池文重重一巴掌打到賤兮兮的蘇且的背上,“別找事兒啊你。”

拌嘴間,教室後排的座位已經全部被占領,三個人你怨我我怨你,極不情願地坐到了前排。

上課鈴響,王槐緊隨著任課老師從前門走了進來,老師回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王槐倒麵不改色,徑直走向座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