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南市的天氣總讓人摸不到脾氣。清晨可能是晴空萬裏,午後就陰雲密布。所以灣南市的雨傘出奇的賣的好——這歸功於外地人。
每當本地人看見穿著整齊的上班族慌慌張張的跑到屋簷下躲雨,他們就會撐著勉強還能遮雨的爛傘,踏著腳上不知道穿了多久的拖鞋,昂首闊步頗帶些優越感地從他們麵前的水坑走過。缺心眼的還會故意把泥水濺到得體的西裝上。
說來也怪,灣南市算得上全國比較“摩登”的城市了。市中心摩天大樓直衝雲霄,各大百貨商場爭先恐後地在市中心搶地皮。可原本住在這片地上的本地人卻十分窮,沒能力沒工作,整天就聚在一起打打牌,抽抽煙,和市中心相比簡直就像兩個城市。
精英人才願意往這住,也不是沒理由。灣南市中心城區經濟還算發達,周圍三麵環山,鬱鬱蔥蔥的,環境很不錯,更重要的是工資待遇高。
灣南市沒被開發前也就是個小農村,叫旮旯村。幾十年前,一個穿著破布衣裳的男人來到這裏,神神叨叨地念叨這山裏有寶藏。本地人起初不太相信,把他當作笑話看,但那男人卻每天都在重複山裏有寶藏,無窮的寶藏。久而久之,窮瘋了的本地人動搖了。他們找了村裏幾個壯丁,連夜把山挖了。
山裏自然是什麼寶藏也沒有的。本地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們找遍整個村,卻也沒找到那個男人。後來這事過去了兩三年,村裏人也就漸漸淡忘了。再後來不久,旮旯村就被幸運地開發了。偏遠落後小村莊搖身一變,變成了“摩登”灣南市。
灣南市七拐八繞的一個破巷子裏,幾個本地人聚集著,抽著煙,打著牌。
鍾宇寧拎著塑料袋,捏著鼻子匆匆從他們身邊路過,但還是猝不及防地被煙霧嗆了一口。袋子裏麵裝著一個客人剛點的飯,但菜早就涼透了。那客人他認識,是住在幾條街外的王大婆。
他爹本來在廚房裏切著菜,結果被老牌友叫出去打牌,這做飯送飯的任務就全交給了鍾宇寧。這單外賣已經超時快半個小時了,他爹為了躲避暴躁的王大婆,就讓小孩子去送。
鍾宇寧打了個寒顫,舉著快散架的傘望了望好像永遠陰沉的天,加快了奔跑的腳步。
王大婆不在家,鍾宇寧把飯盒往門口牛奶箱上一放,牛奶箱嘎吱嘎吱發出不堪重負的抱怨。鍾宇寧站在屋簷下隨手擠了擠浸濕的衣角,隨後坐在門口台階上等雨停。
倒也不是非要雨停才行。反正家裏沒人,他在外麵多待一會也沒什麼關係。他爹從來不管他的死活,隻管給他飯給他住。
鍾宇寧也聽說過他是撿來的傳言,但他不在意,傳言多了去了,沒必要在意。鍾宇寧雙手撐在身體兩側,腿稍稍張開了些,靜靜地聽著雨聲。
遠處好像有人走來了,但那腳步聲非常奇怪,聽起來像是有三條腿拖在地上慢慢的爬來。雨聲太大,鍾宇寧估計自己聽錯了。
但那聲音越來越清晰,鍾宇寧聽著還是不對,剛想微微偏過頭看看是誰,就被一雙手覆住了雙眼。
那人的手掌有些許粗糙,不過還挺溫暖,他身上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香氣,鍾宇寧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很好聞,不像本地人身上的廉價肥皂味。
“別睜眼。”那人壓低聲音道。
鍾宇寧覺得奇怪,聽聲音他應該是不認識這人。
他試著扒開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你誰啊?為什麼要我...”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