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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前言:
悠悠涪江河,牽係著潼川古道連綿數百裏,沿途峰巒秀疊,民風古樸,承載著千百年來優秀的川中文化底蘊和悠久的曆史演變印跡,這條美麗的嘉陵支流叢莽中奔流、平壤中浸潤,同時也孕育著潼川人永不衰竭的淳樸善良和勤勞勇敢。有詩曰:一柱盤龍鎮梓州,鳳凰展翅蓋牛頭,三台山上七星現,馬路崖前看魚遊。東市煙霞盛米糠,石鏡金華照上方,武南打馬回頭望,一對鯉魚大半江。詩人杜甫留詩《野望》至今流傳:上方寺北涪水西,仲冬風日始淒淒。山連越巂蟠三蜀,水散巴渝下五溪。獨鶴不知何事舞,饑烏似欲向人啼。射洪春酒寒乃綠,目極傷神誰為攜。
首飾埡古道因縣城金華、古鎮豐樂而存在,它是城鎮相依的臍帶,黃果樹應運而生,為這一方生靈的繁衍帶著神的旨意和魅力支撐遮擋著世態冷暖中的風雨飄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條河,更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條路,黃果樹的年輪更是無從追憶,這條古道從遠唐盛世走過大清盛世,中間經曆了多少繁榮、多少落寞、風幹了川人多少心酸血淚,隻有這條河、這條路、隻有首飾埡這顆黃果樹才知道,它們才是這一方生靈生息永遠的見證者,它們帶給首飾埡人的是悲憫、是福祿、也是傳奇。
第一章,香爐腳腳出世
一首歌謠在民間傳唱:
河中間那個船喲河邊邊那個山,山尖尖上的腳夫子,石灘灘上開山的漢。號子哩那個喊啊喊了他幾百年,喊得那個憨喲喊得那個歡,喊得那個震山響呀,喊得那個溜溜酸。
小妹妹來采桑喲小妹妹來養蠶,蠶兒吐絲做成了繭,是越看那個越喜歡。養蠶的那個妹兒喲女大十八變,一件麻布衫喲越穿它越短,妹兒穿著紅了臉呀,肚臍眼兒在外麵。
三月裏的那個三喲上山去砍柴,站的高來就看得遠,是越看那個心越寒。財主家那個田喲財主家那個院,印子那個錢喲會把跟鬥翻,越是有錢就越貪婪,越是貪婪越凶殘。
……
光緒二十八年春,一場曠日持久的大天幹困擾潼川,人們挑幹溪流挑池塘,挑幹池塘挑涪江,梓江水幾近枯竭,涪江河水位直下三尺。至六月初,梓潼江幹枯,涪江河苟延殘喘,再無往日之滾滾氣勢,江岸青山褪下了翠綠豐腴的色彩,水中遊魚變成白骨般的卵石暴露在烈日之下曬得滾燙。石鏡寺、上方寺、饒益寺、東山寺神壇高築,求雨民眾數以萬計,碧洞真人、光馨大師輪流做法,然而一切道觀寺廟、大羅神仙對這場幹旱都已經回天無力。曾經的東市煙霞,如今數百裏赤土,河裏的航船不見了,船工號子變成了腳夫們翻山越嶺的過山號子,奔流不息的匹練演變成綿州上河直下太和官府碼頭三百裏的陽光大道。有人問,這一年的梓江水是被挑幹的,難道誰還能挑幹涪江河嗎?抗旱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劉有地挑著今天第三擔水爬上白鶴埡的時候正趕上身後的太陽出山,陽光斜地裏把他的影子無限放大拉長投射到對麵的對窩山,他看見自己的左腳踩在白鶴埡埡口上,右腳一抬起就跨上了對窩山山頂,那粗長的腳杆、龐大的腰身,整個一頂天立地的超級巨人,腋窩下那兩隻超大的水桶覆蓋了一左一右整整兩座山梁,他甚至都找不著自己的頭顱和嘴臉去哪兒了。
看著這個強大的巨人,劉有地高高抬起右腿子比劃著,幻想自己把著兩隻大山一樣的水桶彎腰輕輕一撥,滔天巨浪就滾滾而下,霎時間水漫富穀寺,他家的那幾畝幹酥了的荒灘地瞬間就變成囤水田。漫山遍野的稻香一下子就彌漫開來,蛙鼓蟬鳴聲聲入耳,金波玉粒滾滾而來,自己那個幹癟的女人汪氏就蹲在那黃橙橙的稻田邊上磨鐮刀,他想了十幾年的兒子正光著屁股在地邊上的淺水溝裏捉魚摸蝦,而女兒們都被埋沒在一眼望不到頭的穀浪裏揮汗收割。
一陣清涼的晨風吹過去,一片金燦燦的薄膜鋪過來,撲鼻的油湯掛麵香飄陣陣,接著,富穀寺所有的大爺二爺、小腳女人都背著雞蛋掛麵、白米臘肉向他湧來,排著長隊在他麵前跪成一溜,高喊著感謝六爺、感謝六爺讓我們有割不完的穀子,吃不完的大白米……
撲棱棱棱棱,眼前黑影一閃,一隻鴉雀晃晃悠悠投入林中,咣地一聲撞在樹幹上震落了幾片枯葉。劉有地從幻想中驚覺過來,看著那鴉雀落在地上哀嚎不已。大清早遇到這種怪事 ,不知道是凶是吉,這老天爺不給活路,連鴉雀都餓得要撞樹自戕了。
劉有地就站在那兒,等著那鴉雀掙紮爬起來又連滾帶爬地逃走。他長歎一口氣,這時才感覺饑餓來襲、眼睛發花、腿腳發軟,肩膀上的肉皮火辣辣地疼痛。回望身後那一輪耀眼的金烏,劉有地自怨自艾:“老天爺,你什麼時候下雨呀?鴉雀都快讓你餓死了喲……”身後的太陽眼都沒眨一下,依舊是那麼大、依舊是那麼圓、依舊是那麼光芒四射,似乎根本不屑於他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