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但是就這麼躺在地上,溫意也能想象現在的畫麵。
她還能感覺到周圍的熱度,耳畔的劈裏啪啦炸裂聲和鼻子能聞到的焦糊味,以及呼吸的困難都在告訴她,她如今處在大火之中的現狀。
她也感覺不到痛了,明明處在大火之中,她卻隻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冷。她能感覺到鮮血從自己的小臂上涓涓的流出去,就連嗓子也發不出什麼聲音了。實在沒有力氣了,即使感覺到有火燎到了身上,她也做不出來反應。
挖掉的眼睛也好,被剁掉的雙手也好,都不如那幾句話讓她崩潰,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尖刀,刀刀插在她的心上。
原來這就是心如刀割的感覺,她不禁想,裴延死去的時候,是不是如她這般絕望,他躺在地上的時候會不會罵自己是災星。
就在前一刻,相識這麼多年,她從來都對自己恭敬的人,第一次對自己破口大罵:“你這個蠢女人,沒了你姑祖母,沒了裴家,你就什麼都不是。就算空有這鳳命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被我踩在了腳下。”
“那裴家也是真的蠢,用盡所有,就為了護著你這麼廢物,還不是被我算計的都死在了戰場上。尤其是那個裴延,連個全屍都沒有。”
那一句被算計,全屍都沒有,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著溫意的神經,但是被剁去雙手,失血過多實在掙脫不掉束縛。被兩旁侍衛轄製的身體,隻能如被按在砧板上的魚,再怎麼努力也隻能在原地蹦噠。
狠狠的瞪著眼前的女人,溫意大聲質問,“算計?你在說什麼?你做了什麼?是你害了裴家?你到底做了什麼?”
看著溫意這般的激動,穆靈真的覺得很是快意,這麼多年了,自己最恨的就是她的溫和鎮定。果然呢,隻有裴延可以讓她失態,讓她瘋了的話,一定很好玩吧。
明明是笑著,嘴裏卻說著可怕的話:“哈哈哈,就說你蠢吧,這麼多年了,你都不知道吧。裴家可是我殺的,是我親自給南朝透露了他們的行軍計劃,也是我讓祖父斷了他們的糧草。整個裴家就這麼被困在了潼穀,最後水淹潼穀,整個裴家軍無一活口。”
仿佛覺得說的還不過癮,她還把身體伸過去,靠近溫意,一把扯住溫意的頭發,逼著她跟她對視,輕柔的問道:“你見過在泡在河裏的屍體嗎?發白,腫脹,又巨大的屍體。你說,若你親眼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用一杆銀槍挑了全平城的少年將軍的屍體,會不會都認不出來啊。”
還不待她準備後退,溫意也不顧著被扯住的頭發,忍著疼直接就衝上去,一口咬住了對方的胳膊,死死咬著也不鬆口。
“啊”,女人淒厲的叫音,和溫意發狠的行為,都驚住了兩旁的侍衛。兩人連忙分出去一隻手,拽著溫意的頭發,要把她拖開。
女人的聲音傳到外麵去,門外駐守的一個侍衛長,連忙踹開了門。一進來,看到情況,就直接一腳,狠狠踹在了溫意的肚子上。這一腳非常的用力,直接把她踹飛了。
然後回身扶著被咬到的女人的胳膊,出口詢問,“貴妃,你沒事吧。”
聽到侍衛長喊自己貴妃,直接抬手,氣的扇了他一巴掌。“放肆,喊我太後。”
侍衛長,連忙跪下行禮,道了一聲,“太後,還請先回太和殿,這裏由我收拾。”
女人氣笑出聲,“呲,我既已是太後,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說完又走到溫意身邊,看著她蜷縮在角落裏。剛剛侍衛長那一腳用了十足的力,估計是傷到溫意的內髒了,溫意一直用沒有了手的胳膊按壓在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