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深深夏簟清,石榴開遍透簾明。樹陰滿地日當午,夢覺流螢時一聲。蘇舜欽寫的這首《夏意》,此時此刻很是應景了。
夏日炎炎,涼蝦最是吸引小孩,涼蝦不是真的蝦做涼性吃食,而是用炭灰泡用機器絞碎成顆粒狀的玉米做的。先泡一天左右,然後用過濾器把灰和多餘的雜質過濾掉,洗幹淨的玉米放入鍋中,煮20分鍾開始漲,需要不停的攪拌,要不然鍋底會糊,10分鍾以後就可以出鍋了。
一家人吃過早飯以後就上山種花生,因為山路不好走,隻能以最原始的耕種方式,牛車是最適合的代步工具。山路崎嶇很是顛簸,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並無影響,牛是最勞累的,拉犁又拉人的,還有肥料,當然牛車上的人就是我啦。一個12歲的小孩沒有多重,那時候我也是很瘦弱的,體質不太好,陰氣有點重,聽媽媽說這種體質很容易招鬼。
6年前媽媽家族裏一個舅媽的姑娘去世了,她的姑娘小我2歲。那年剛好農曆七月,是一個節日,七月半俗稱‘鬼節’。我們那裏在那天每家每戶都會做花米飯,米是糯米,顏料是從家裏種的植物提取的,很是幹淨健康。但是這樣有一個弊端就是吃了不能去有水的地方玩耍或者說玩水,因為忌諱水。
但是表妹那天帶著其他地方來的堂妹吃完花米飯就去周邊的水塘玩水去了, 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小孩子,節日當天下午6點多的時候他們兩個被發現了,可惜已經是兩具冷冰冰的屍體,舅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舅媽顫顫巍巍的撫摸著嘴唇青紫麵部因為水的浸泡白的過分的臉,撕心裂肺地喊著姑娘的名字。
舅媽:“小果,快點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啊,我是媽媽啊,怎麼那麼調皮啊,早上就說過不要去玩水,不要去玩;你怎麼如此的不聽話,可讓媽媽怎麼活啊。”一直拍打著姑娘的身體,旁邊的人把母女倆分開,她的爸爸雖然沒有像媽媽那樣嚎啕大哭,但是走過磕磕絆絆的樣子也看的出來,內心有多痛苦,眼淚奪眶而出,旁邊的人也紛紛淚目。
多鮮活的姑娘,早上還蹦蹦跳跳的,這會兒就無聲息的躺在這裏。
堂妹的爸爸媽媽也趕來了,看到閨女了無生息的躺在那裏,心都要碎了。難以抑製的痛苦,抱著閨女使勁的搖晃,仿佛這樣可以把她搖醒,哭聲沒有發出來,並不是哭不出來,而是人悲傷到極致,聲音是發不出來的。都是鼻涕眼淚一起掉,旁邊的人都紛紛勸說節哀。
兩個小姑娘的腿上都有明顯的勒痕,不正常。民警也來了,做了相關的記錄,沒發現什麼異常,腳脖子那裏就是被水草纏住了沒上來,排除他殺,是正常的溺亡案件。
絲娘也來了,也就是神婆,看著腳脖子明顯是被裏麵的水猴子就是水鬼。水鬼不止一隻,那個水塘死過3個人,就算沒有水了,很多人不太願意走這條小路。去逝者家裏跟他們說了情況,他們是憤怒的,無冤無仇害了他們的姑娘。讓絲娘給他們的姑娘做法事,過完節就直接下葬了。
到地裏麵的我就感覺渾身難受,今天早上也沒有多吃什麼,跟家人一樣的吃食。我跟媽媽說了一下,媽媽覺得我是想玩不想幹活想出來的鬼主意。然後就打發我去牛車上玩了。
媽媽嘀咕道“小小年紀這麼多點子,算了,反正你也幹不了什麼,去牛車那裏玩著吧。”
我到牛車旁邊頓感一陣惡心,渾身冒冷汗,也不冷就是感覺頭重腳輕的。我叫媽媽過來一下,說我身體是真的很不舒服。媽媽就趕緊過來探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道“也沒有發燒,怎麼會冒虛汗呢,奇怪了?”
捏了一下,是不是中砂了啊,額頭也沒多紅。額頭捏過以後如果很紅說明是中砂受涼了,但是沒有。隔壁那片地的大嬸走過來詢問我的情況,媽媽說了她的疑問。大嬸說“是不是剛剛路過的那個墳的原因啊”,我媽一拍腦袋“對啊”。然後對著我念念叨叨,我也不知道媽媽在說什麼,有點像絲娘說的那種送鬼的話,反正我也聽不懂,但是意思大概就是雖然叫我們是好意,但是對在陽間的我們是不好的,快走快走之類的。
接著我哇的一聲吐了,眼睛也慢慢的恢複清明,休息了一會兒虛汗也沒有再冒了。
回到家中,媽媽又拿著一碗生米,碗上麵有2張冥紙壓著還插著三炷香,嘴裏還是念念叨叨,接著讓我在往碗裏麵吐一下口水。然後就讓我去床上躺著了,雖然沒有再山上的那種感覺了,但是還是很不舒服,睡了一覺,到了晚上8點媽媽叫我起床吃飯了。媽媽問我身體好點了沒,我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