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位置的緣故,初入夏季,21時的玉都市連黃昏都算不上,真正天色見黑要在23時之後了。
倉庫裏,身後傳來厚重泥土味和呼嘯的狂風聲,王明恭坐在爐火旁回頭瞅了瞅咣當一聲關上鐵門後不急不緩拍打身體上灰塵的青年。
透過鐵門緊閉前的縫隙,屋外沙塵夾雜狂風。
門口進來的青年,依稀可見頭皮的寸頭,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澈的眼睛,180公分的身高在這邊疆地帶雖然不算拔尖,但由於常年習武的緣故,隔著褂子依然能看出來些許獨屬於男人的浪漫,妥妥的精神小夥一個,美中不足的是唯獨眉毛略顯秀氣。
青年名繁星,王明恭的師弟,王齋子老爺子從小收養帶大的關門弟子。
據老爺子生前的描述,他在昆侖山腳底采玉的時候,這娃兒撒搭著一雙漏腳趾頭的鞋子,一手拎把菜刀,一手捏提著一隻狐狸,說自己叫繁星,然後攆著他認爹。
當然了,野孩子從來不認這話,隻推說老爺子盡諞閑傳子,繼續追問相識過程也隻是借口太小不記得了。
老爺子的這段描述從未變過,多年來甚至一個字都沒出過差錯,就像是在背誦課文。且隨後功夫的傳授方麵真是好好的給世人秀了一把什麼叫做大成拳關門弟子的待遇,那是貼著身子抓著胯胯軸子試聲試力,真·手把手教學。
“師兄你這些年白練了,這日子了還架爐子。”
呸了一口嘴裏不存在的沙子,繁星隨口一說。
“欲養氣修命,須使心意不動。”
“怎麼?你練功夫腦子練劈叉了吧頂著槍宰幾個牙子?”
“你把警察叔叔放在哪裏?”
扭著頭嫌累索性轉過身子盯著門口的師弟,王明恭並沒有搭理他的話,自顧自的就是一頓噴,給這無父無母的野孩子當爹的命,得認。畢竟是自家爹收的徒弟。
“我這是學前教育,收取部分自主生活能力當學費很合理。提前給他們做一些輔導,也是減輕警察叔叔學前麵試的工作壓力。”
師兄是趙老二的老班長,師兄知道這個事也不奇怪。
繁星隨手拉開師兄身邊的板凳,麵對著師兄,表情狀似隨意道:“我現在從傳統武俠版本切換到靈氣複蘇了。”
右手拿著火鉤子透著爐灰,王明恭側瞄了一眼碎嘴的繁星,師弟手裏一下消失一下出現的棍棒讓他麵色逐漸凝重。
這根棍子是繁星花重金,耗時一年量身設計定做的,當世僅此一根。
問題是,這個倉庫庫管的工作是師兄弟倆今天第一天上班,之前從未來過!他進門的時候手裏也沒棍子!
王明恭見繁星似乎與平日裏並無不同,稍稍鬆口氣。
“從頭說。”
……
時間回到頭天中午。
男人趣味理發藝術店門口,這名字初看屬實有點不正經,店絕對沒問題。反而那些看著很正常的店名,經營的範疇說不定就很驚喜。
柱州南部區域當地人的店鋪名都是這個調調,店主表示廣告店的鍋我不背。
“28日12時發布的沙塵暴橙色預警信息,於28日19時55分升級為紅色預警,預計未來五個小時之內將出現能見度小於20米特強沙塵暴,並持續一到兩日,期間室外溫度持續下降10到15攝氏度。玉都市氣象局提醒廣大市民朋友們減少出行,關好門窗……”
站在店門口的繁星剛剛理完發出來,眼睛瞅著漸漸泛黃的遠處天空,側耳仔細聽著隔壁神秘女人養生館門內電視機傳來的氣象預報。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終於看到斜對麵火辣拉麵館搭伴兒出來了三個身材短小精瘦的漢子。三個漢子都帶著一頂灰沉沉的鴨舌帽,身穿同款衝鋒衣,一黑色一草綠一藏藍。繁星伸手抻了抻腰,狀似閑逛的慢悠悠跟在三人身後。
柱州有三大名山,其中昆侖山脈距離玉都市200公裏,因為自然條件太苛刻,沒有高山深穀,沒有大江大河,再加上著名的兩大無人區,旅遊業並不發達。為了吸引各地遊客駐留,這座古城至今還保留著部分原始的布局結構,高大的夯土牆,縱橫交錯宛如迷宮的小巷,這些場所的現代化監控設備在有心人眼裏作用著實有限。
繁星在兩旁的小攤前走走停停,眼角餘光始終關注著前方的三人。狹窄的小巷裏,三人步態匆忙且沒有任何節奏感,他們盡力地模仿周圍的人群,試圖融入這個平靜的城市,渾然不知道自己三人的行徑在這個城市已經很是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