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來人步履匆匆。
走廊盡頭的一處房內,點著寥寥幾支蠟燭,燭光妖妖嬈嬈,印在正位之上的人臉上。
方才腳步匆忙的小廝到了門前,停下腳步,確定四處無人,才推門而入。
木頭吱呀的聲音傳來,印入小廝眼簾的,是主位之人,黛綠色的衣袍,一支鏤花銀簪穩穩插入頭冠,發間隱隱有些雪白,眉間濃重,眼色陰沉不堪。小廝不敢再看,隻走到他身前,將懷中的信箋掏出,將身體埋得深深的:“大人,這是......那位的密函。”
金楚山接過,隻略略掃上幾眼,眉頭便深深皺了起來。
瞧見主人神色不對,小廝剛要開口,便聽金楚山喃喃道:“陛下竟要喚祈寧長公主回京。”
小廝心頭一驚,沉吟片刻,便悄聲到:“如今蕭相權柄偌大,眼看就要權傾朝野,陛下要借長公主之力也情有可原。”
金楚山重重哼了一聲,“當年長公主不足十歲便被迫離京,昭德太後又與當今太後有怨,長公主能如此爽快地答應回京相助?”隨後又歎了一口氣,“如今他蕭謂全已成氣候,看來陛下是窮途末路了。”
小廝躊躇開口,“話雖如此,但蕭相是臣,陛下是君,若他真要......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那她長公主,”金楚山看向身旁的人,眼神中三分諷刺,“就名正言順了?”
小廝大驚,連忙跪地,“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金楚山的目光緩緩回轉,“長公主雖不在京,但越宗的舊部還在,更何況......她總是帝後唯一的血脈。”
不遠處的燭火爆了一聲,緊接著其他幾支也爆了燭心,燭火搖搖晃晃,看得金楚山目光深沉:
“她回京,自然是名正言順的。”
“駕!駕!”
碧雲藍天,枝林茂密,兩匹小馬飛快穿梭於林間。
馬蹄之聲驚動了林中湖泊邊棲息的小鹿,小鹿慌亂地四處張望,撒開蹄子往反方向跑去。
一支利劍刺破長空而來,直直刺入鹿的心髒。小鹿的腳步還未停,便直直摔倒在地,抽搐兩下,便沒了氣息。
方才的兩匹小馬追來,停在麵前。
為首的女子一身珠白色的騎裝,看著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容貌生得極為俊美,年紀雖不大,但臉蛋清瘦,隱隱現出臉部流暢的線條。細眉長鋒入鬢,眼尾微微上挑,眸中明亮,英氣不已。隻見女子利落地下馬查看,回頭對著緊隨其後的女子笑道:“綠枝,你輸了,罰你今天烤鹿肉。”
被名喚綠枝的女子聞言也跟著下馬,黛色騎裝襯著臉龐愈發清秀,眉眼舒展,輕輕一笑:“殿下的騎術同箭法愈發準了,我好不容易才追上您,這弓還沒來得及拉開呢!”
兩人正談笑著,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鷹鳴,刺破空氣,引得林子間短暫地起了一陣鳥獸逃竄的騷動。二人抬頭望去,隻見一隻通身泛著褐色的赤鳶正抖動著翅膀,在二人頭頂盤旋。
這是衍王豢養的,是催促二人回去的信號。
北境的人都知道,長公主殿下經常帶著侍女外出打獵,日落前必定會歸城,這樣中途叫回的次數並不多,必定是有十萬火急的突發情況。不知怎得,綠枝的心裏湧起濃烈的不安,夾雜著絲絲期許,難道......她忍不住轉頭去看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