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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頭,清冷的月光在院中鋪滿一地白霜,微風蕩起一片樹影婆娑。

白霜灑入窗內,正好落到靠窗女子的如玉臉龐上。

女子身著粉色長裙,伏在桌案上,長裙鋪散開來,如一朵盛放的海棠花。

她長眉入鬢,麵容素淨,未施粉黛,整個人溫婉中透著一股親切柔和的氣息。

即便是因為連日來奔波勞累,而顯得有些微亂的長發也不能折損她的半分氣度,反而給她更加增添了一絲令人憐惜的風情。

女子似是累了,細白柔荑撐在額間,輕闔著眼,如蝶翼微顫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上一層陰影。

她似乎在做夢,夢到了什麼很美好的東西,原本攏在一起的長眉緩緩展平,潤紅的唇邊綻開一抹恬淡的笑容。

可很快,她瑩白的眼角滑落一滴淚珠,隱沒於鬢角,那笑容也顯得苦澀無比。

“相夷,你是在怪我麼?”

女子喃喃道。

一道穿著絳紅色衣衫的偉岸身影漸漸靠近,喬婉娩在淚眼朦朧之中睜開了眼。

她看到這抹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怔,有片刻的恍惚,繼而心中難以自抑的生起怒意。

“婉娩,你醒了…………”

喬婉勉長眉蹩起,聲音因為壓抑怒意而顯得有些輕微的顫抖,“紫矜,你為何穿相夷的衣裳?”

來人正是穿著李相夷那身絳紅色衣裳的肖紫矜。

眾人皆知,李相夷年少輕狂,一身傲骨,他年少成名,少年意氣,站在人群中,永遠是最顯眼的一個,他又酷愛穿顏色鮮豔的衣裳,無論在何處,都是被眾星捧月的那一個,出盡了風頭。

紅色挑人,若是穿在尋常男子身上,難免會顯出幾分不合時宜的騷包。

但穿在李相夷身上,那 便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既有身處高位者的風華氣度,又有幾分不羈的少年意氣,恰到好處,無一絲不妥。

但少有人知道,那身紅衣,其實是喬婉勉對比李相夷的身量,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她改動了無數次,才縫出這件最令她滿意的衣裳,裏麵傾注了她的無數心血,和她對李相夷無盡的情意。

那時的嬉笑嬌羞仿佛還曆曆在目,然而現在在眼前的,隻有這一件冰冷的衣裳。

肖紫矜見情況不對,忙道:“婉勉,相夷他消失於東海,四顧門發動了江湖眾人,連夜打撈,也隻撈到這一件衣裳,已經過去四五日了,相夷他——我也隻是想讓你開心些…………”

“隻有看到相夷平安的出現在我麵前,我才會開心。把衣服換回來吧,這是屬於相夷的東西,他回來,看到別人動了他的東西,他會不高興…………”喬婉勉側過身子,不願看肖紫矜。

見喬婉勉拒絕的如此毫不留情,肖紫矜麵上也有幾分難堪,他道:“可是,阿勉,派出去這麼多人,都沒有找到李相夷,金鴛盟那邊派出去找笛飛聲的人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