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星搖搖頭,“不一樣,西漢初定,全國隻有一千五百萬人口,大明現在兩萬萬人口。且西漢取消農稅非治國良策,百姓對人丁稅、勞役均產生嚴重抵觸,幸好晁錯提出納粟授爵建議,靠富人救濟才不致中樞崩潰,可見這種辦法無法延續,隻對當時那種民不思種的情況有用。”
朱鼎順點點頭,“趙先生見識非凡,《貞觀政要》開篇中,唐太宗向臣子三次發問,探討為君之道,提出為政者應注意的主要問題。臣子的答案,也堪稱盛世治國的總綱。趙先生給兄弟們長長見識。”
趙南星立刻告訴其他人。貞觀二年,太宗即位,提出第一個問題:什麼叫做有道明君、無道昏君?
魏徵答: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魏徵還列舉曆代偏聽偏信的帝王,往往導致國破家亡的危機。
因而他總結道:君主隻有多方聽取采納諫言,才能避免欺上瞞下,下情上達天聽。
貞觀十年,天下逐漸走向穩定的治世。太宗提出第二個問題:在帝王的事業中,創業難還是守業難?
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宰相房玄齡的回答是“創業”。若成就帝業,隻有戰勝所有人,收服並統一所有力量。
魏徵則相反,他認為帝王興起,往往是推翻昏君,終結前朝亂世,百姓樂於擁戴,也願意歸順。因此創業是天命所歸,並不難。
但帝王打江山後,容易滋生驕奢。需要休養生息的百姓無休止地從事徭役,國家就會迅速走向衰敗。因此,魏徵認為守業更難。
房玄齡是打天下的功臣,曆盡千辛萬苦,所以認為創業更艱難;魏徵輔佐太宗安定天下,擔心皇帝放縱欲望,導致國家危亡,所以認為守業更艱難。
貞觀十五年,大唐王朝已成盛世,太宗又問第三個問題:守江山是難還是易?
魏徵回答:很難。
太宗又問:我選賢任能,從諫如流就行了,有什麼難的?
魏徵說:國家充滿憂患危機時,皇帝選舉賢材,接受忠言;太平盛世時君王心懷憂懼,時刻警醒,這是難事!
就這三個問題,讀書人研究了上千年,唐太宗看似隨意,其實是執政不同時期的治國本質。
無論在任何時候,為君者隻有保持理性自省頭腦,才能讓國家持續繁榮,給百姓帶來真正的盛世。
趙南星說完了,朱鼎順看著若有所思的幾位武將,突然暢快一笑。
“諸位,說句令人不齒的話。是否清廉根本不是官員任命的首要考慮,世宗的帝王之道堪稱曆代之最,無論讀書人怎麼貶低,一個昏庸的帝王不可能同時戰勝南倭北虜。
一兩銀子,他可以讓嚴嵩貪墨六錢,上繳國庫十錢。
因為嚴嵩可以弄來銀子,嘉靖朝南倭北虜匪患不斷,能力才是官員第一原則。海剛峰號稱絕世清官,若大明靠海剛峰當首輔,早亡國百年了。
但嚴嵩遺臭萬年,海剛峰成為官員清廉榜樣,證明選官製度有大問題。以後大湏中樞官員,沒有知縣、知府、布政使履曆,一律不得入中樞。
想要官員清廉,必須靠律法,而我們,必須保證中樞官員的理政能力,那種除了之乎者也什麼都不懂的清流,一律去藩國搞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