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遼大將軍請天命汗歸天!”
“…請天命汗歸天!”
“…歸天!”
聲音伴隨著山穀中隆隆的追兵聲音,像地獄釋放出來的氣息,充滿陰森和嗜血的味道。
努爾哈赤聽到呼喊,仰天哈哈大笑,大叫一聲,“朱鼎順小兒,天命歸我!”
身旁的親衛立刻把這句話高聲喊了回去,虜兵萬人高呼天命歸我!開始列陣衝鋒。
朱鼎順此刻在狙擊線南邊五裏的小山頭,與海蘭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聽著虜兵的口號,嘴角一撇,“萬炮齊鳴送奴酋上路,他應該感謝老子,再沒有人有這待遇了。”
身後的巴騰和宰桑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裏的恐懼,剛趕來的吳克善也覺得這個人深不可測,讓人不敢有絲毫不敬。
這麼大的場麵,身邊竟然沒人捧哏,朱鼎順回頭看一眼,無奈拍拍海蘭珠的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我已經給了這個梟雄足夠的體麵,惺惺相惜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大將軍身上,他不死,會有更多人死。”
海蘭珠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軍天威。”
“哎,也不知道老師能不能趕上看戲,多大年齡了,還喜歡湊熱鬧。”
大戲開始了,山穀轟隆大響,一往無前的虜兵排著密密麻麻的陣型,沿著大淩河兩側殺來。
連河道也全是虜兵,水花四濺,反射著午時的陽光,一瞬間山穀升起一道巨大的彩虹,虜兵踏著七彩光芒,像飛升的天梯。
衝鋒的莽古爾泰神色決然,距離簡易的土牆防線一裏,他突然冒出個念頭,火器兵在身前壘土堆做什麼?
這玩意能遲滯騎軍衝鋒?
這是三貝勒莽古爾泰逃命兩天來第一次思考,也是最後一刻思考~
隨著一聲尖利的哨音,那些混蛋突然蹲下,從腳下抬起無數大炮,多的讓人頭皮發麻。
五百大佛朗機、兩側一千小佛郎機~
莽古爾泰眼珠子快飛出來了~
轟~
奔跑中的三貝勒右肩一麻,低頭一瞧,老子的右臂呢?
嘭~
馬背跌落,莽古爾泰最後的畫麵,頭頂無數血痕飛舞,連天都是紅的,是雙駝峰那漫山遍野的殷紅,原來這就是地獄。
轟~
佛郎機發射的間隔時間都用不了二十息,火器兵顧不上欣賞他們的戰果,火速更換子銃,繼續開火~
山頂上看戲的人站了起來,海蘭珠雙手捂嘴不敢發出聲音,後麵的三人此刻瑟瑟發抖。
太恐怖了,那一瞬像老天爺在淩空舞刀,橫劈向衝陣的隊伍,連人帶馬斬落,後麵的人還在擠著向前,頓時被屍體絆得人仰馬翻,根本不需要路障。
轟~
更多的人被帶走~
啪啪啪~
科爾沁人恐懼到靈魂的火器聲又響起,大淩河奔騰的河水瞬間變了顏色,像大地憑空出現了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