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紛飛,冷風如刀。
太子府良娣院落處,唯剩無限的淒涼與絕望。
“罪婦薑知韞,膽敢謀害太子殿下,罪不容誅!不過念在曾經對太子殿下有過救命之情的份兒上,特賞你留具全屍。”
薑知韞杏眼微紅,額前幾絲秀發隨意的貼在秀挺的鼻梁上,朱唇幹涸欲裂滲出絲絲鮮血。
太子妃溫洛心斜睨了一眼癱坐在暗處,憤恨的注視著他們的薑知韞。
真是個蠢貨,虧她還把她當作是勢均力敵的競爭對手。
溫洛心輕蔑一笑,塗著丹蔻的柔荑隨意一擺,隨行的小太監趕忙將鴆酒送到薑知韞麵前。
薑知韞接過鴆酒一飲而盡,失去意識前,她仿佛看到了家鄉廣闊的草原和清澈的湖水,也不知道異鄉之人身死後能不能魂歸故裏。
可憐她的家鄉被戰火吞噬淹沒,就算真的魂歸又能落腳何處呢?
如果能重來,她不要嫁給口蜜腹劍的蕭予珩,更不願再救下這個曾經容色淒絕的少年。
“小姐,快醒醒!今個兒還要進宮為太後娘娘診平安脈呢。”
薑知韞忽的睜開雙眼,掙紮起身,便看到曾經的貼身女使子苓端著洗臉水,候在床幔外。
她不是被一杯鴆酒送至陰曹地府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薑知韞趕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脈,皮膚是溫熱的,脈搏正劇烈又快速的跳動著。
她還活著!
那之前的一切究竟是一場噩夢,還是一切真的重新開始了……
“小姐~你平時賴床也就算了,今天可是……”
薑知韞被子苓的絮絮叨叨打斷了思緒,無論是現在什麼情況,她都要先顧好眼下的事情。
當今太後與薑家老太君是手帕之交,更是把薑知韞當作親孫女一樣疼愛。
太後曾與薑老太君閑聊時得知,幼小的薑知韞竟一心沉醉於醫術,便做主請了太醫院院首梁祝卿作為她的師父。
待到薑知韞十五歲那年,朝歌王上封了她從二品院使,專門為太後請平安脈。
“洧洧,今年年末你就滿十六歲了,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你的親祖母不在了,父兄又常年在外征戰,婚事就由哀家為你張羅,可好?”
薑知韞在太後娘娘慈愛的注視下,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毫無征兆的奪眶而出。
她撲進太後懷裏,緩緩用力的抱緊了太後的腰,太後溫暖的掌心,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著。她雖然躲在太後懷中默默流眼淚,但心裏卻覺得格外溫暖。
真好,鼻尖環繞著的是她最熟悉的檀香味兒。
“洧洧不想嫁人,想一輩子就這樣陪在太後身邊。”
“說什麼傻話,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太後捧起她的清麗的小臉,用手帕輕輕的為她擦拭眼淚。
“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小心哀家罰你抄佛經。”
薑知韞破涕為笑,又恭恭敬敬的聽太後絮叨了好一陣兒,才趕在天黑之前出宮回府。
屋外月影如鉤,月光柔和似紗絮籠罩著大地。
薑知韞坐在窗前呆望了一會兒深藍的夜空,隨後從箱子裏翻找出幾個冰涼的藥瓶,她將瓶中幾味毒藥混合在一起,塗在了簪子的後半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