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雪花飄零,踩在雪地裏吱吱作響,幾步一個胡蘿卜鼻子的雪人。
二十七歲的荊璽早已不再稚嫩,可那天她依舊沒有握緊手中的刀。
接到通知,東南亞最大的毒梟,負責往中國運送毒品,中國軍隊耗時八年終於端了這窩毒蟲,被送來解剖的是一名被毒梟送來的緝毒警察的屍體。
姓名,紀子俞
性別,女
年齡,27
……
一陣耳鳴,低頭,那個麵部無法確認的屍體,手腕上戴著一根紅繩,是荊璽送的……
“死者你認識嗎?”
“不認識”
“那你來解剖”
“好”
那天荊璽最後一次見到紀子俞,女孩兒堅韌的雙眸,兩人相對無言,最後荊璽把那根紅繩戴在紀子俞手上。
“荊璽,我是對的,對嗎。”
“紀子俞,你是勇敢的。”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卻不曾想,再次相見要等來生。
少女陽光清純的麵龐,如今血肉模糊,看不清樣貌,荊璽一字一句的念著報告。
頭部被撞擊數次,疑似狼牙棒(帶著尖刺的棒子),頭骨有十根釘子,全都是在意識清醒時釘的,手指全部折斷,身上數百處刀剜傷口,傷口處有鹽,在快要失去意識時被撒鹽,再次淩遲……
荊璽雙手顫抖,她不敢想象紀子俞受了多大的痛苦,她隻想問一句“紀子俞……你得多疼啊”
紀子俞犧牲後被追封一等功,荊璽抱著小小的盒子,下葬,烈士紀子俞,走好,五星紅旗緩慢上升,直至頂端,在風中飄揚。
“紀子俞,我帶你回家了”
紀子俞在毒梟窩裏臥底七年,少女靠著堅定的信念,熬過無數個日夜,最後在勝利時,死在了她的二十七歲。
初升的太陽,軍人扛著國旗,身後是無數國人共同歌唱的國歌。
不是山河無恙,是有人替我們擋住了風霜。
墓碑上都是雪,他們都是,荊璽和蔣丞一個一個掃過他們的墓碑。
蔣丞放下那朵百合
“荊璽,今年冬天好冷”
“嗯……”
荊歡也畢業了,是的,許願之曾說過的,生生不息的後代。
緝毒警察我國最危險的警種之一。
荊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長成了成熟的小大人,荊璽不迷信,卻在一次次無力時,求助神佛。
“荊歡,你要平安”
“姐,我走了就沒人保護你了,你也要記得,平安就好”
荊歡走出門,就不是荊歡了,他隻有警號,這一別怕是要等經年。
蔣丞已經無法正常睡覺了,他的床前放著安眠藥,有很多次他都想把安眠藥全部吃掉,但他又想想,荊璽隻剩他一個人了,他不想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荊璽在院中的桂花樹上掛了很多風鈴,風一吹叮鈴作響。
第二年的冬天,強風吹斷了桂花樹,風鈴應聲落地,陶瓷風鈴碎落滿地。
第三年冬天,三十歲的荊璽和蔣丞去掃墓,掃過墓碑,放上一束百合花。
無論是蔣丞還是荊璽,他們都是放上一束百合,於菫年問過“別人都是送菊花,為什麼是百合”
“因為,忠誠,純潔,他們的愛,偉大,是給祖國的”
荊璽協助刑偵破過很多案子,那個小女孩兒如今也獨擋一麵了。
蔣丞戴著口罩,鴨舌帽,幾乎每次出門他都是這樣的。
“蔣丞,我發現,生活確實很多坎坷”
蔣丞輕笑一聲“不都熬過來了嗎”
“蔣丞,我隻有你了”
“嗯,我在”
祖國繁榮昌盛,生生不息,總有一個接一個的紀子俞,也會有下一個許願之,無數的蔣丞。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不是嗎。
最後是二十五歲的荊歡帶著勝利的消息回家。
代價是他永遠的失去了右手,迷信這麼多次,這次終於應驗了,荊歡平安回來了。
“許隨之呢”
[警號108259,永久封存]
“沒回來?”
“跟他哥一樣,是祖國的英雄。”
荊璽看著許隨之的功勳,低聲呢喃
“是啊,一樣的停在了二十五歲。”
如果歲月能倒流,也許結局不會如此,但實際是,即使倒流他們也都是一樣的選擇。
烈士英雄總是令人敬佩,中國人也永遠會銘記那些英雄。
在一個陵園,墓碑前放著無數菊花,再無百合。
[烈士紀子俞之墓,享年二十七歲]
[烈士許隨之之墓,享年二十五歲]
[烈士許願之及其妻荊璽之墓]
北京天安門的國歌又響了,紅旗再次飄揚,國人臉上都要貼著國旗,手中揮舞著小國旗,昂揚的軍人,向國旗敬禮,是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