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般清澈的天空下絲絲縷縷的掛著幾片殘雲,遠處高聳的雪山沒入雲端,靜靜展示著威嚴,一陣風卷過山腳下綠莽莽的曠野,但見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其間緩緩移動。
“何爺,聽我的,咱別整天在這荒郊野嶺的晃蕩了。您要真有這閑工夫,不如咱爺倆去京城逛逛,也當帶著我漲漲見識。”
較矮的那一身影開口講道,字裏行間老氣橫秋,長相卻是一副總角之年的小孩兒樣。亂糟糟的頭發下是一張飽受風吹日曬的灰黃色臉龐,雖乍一看土裏土氣,眉宇之間卻是帶著些貴氣。身上的衣服倒也簡單,小小的身軀上披著一件素色長袍,內裏則穿的鼓鼓囊囊,似是將自己全部的衣物一股腦套在身上。少年背上背著一筐行李,挺大一筐細看之下裝著的卻盡是一些書籍經典。
小孩兒身邊那道較高的身影則是一位兩鬢微白的老者,身形消瘦,同樣身披一件長袍。與少年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老者戴著一頂鬥笠,同一身長袍搭起來,倒有幾分遊俠的味道。
“小子你少油嘴滑舌的,還嫌前兩天山上那幫子人沒揍疼你是吧,天黑之前找不到住處,今晚上就拿你喂狼。”
說話間,老者伸出手來在少年額頭上敲了一記。
“沒大沒小的,兩年了都沒叫我一聲師父。”
少年吃痛的捂著額頭,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嘮叨起來。
“別人家的師父教的是什麼?要麼是劍術、要麼是什麼內功。何爺,您自個兒捫心問問,這兩年您除了讓我看了一籮筐的書,還幹了啥?看書也就算了,關鍵您是真不帶挑的啊,今兒還在看之乎者也,趕明兒就成觀自在菩薩了,看的我成天暈乎乎的。再說說山上,那些個高手是真的厲害啊,跟你說你也不懂,光顧著和一堆老頭喝茶......”
少年碎叨起來就沒個完,老者索性快步向前走去,任憑那小孩在身後嘰嘰喳喳的追趕。
二人所行走的地方,位處天山腳下,是津國西疆最為偏遠的地方。天山曆來神秘,少有人跡,可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在十幾年前橫空出世了六位劍仙,一人手持一劍,半月內肅清了整片西疆的地方勢力。這些地方勢力大多臭名昭著,在自己的地盤上盤踞多年,魚肉百姓,當中不乏一些朝廷通緝的要犯,卻都隨著六劍仙的出世在短時間內銷聲匿跡。自此以後,西疆徹底穩定了下來,朝廷這些年來也不斷在這邊增設官府進行管轄,當然其中是否仍有天山的身影就不得而知了。
老少兩人找到住處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是西疆邊陲上的一個小鎮,自打六劍仙持劍下天山後,一些敬仰天山一脈的百姓們便遷居至此,期盼有朝一日能一睹劍仙風采。
兩人下榻在一間客棧中,雖已夜深,小孩仍掌燈讀著卷卷經書。白日裏雖絮絮叨叨挑三揀四,但到了讀書時還是顯得十分認真。能將這些字看到心裏的人不算多,如今這世道崇尚的是修身,無論在哪裏,修為高者總是享受著更優渥的待遇,卻往往忽略了聖人們所著的經文大道。
老人臥在床榻上似睡非睡,享受著這段難得的清靜,手中攥著一粒黑色玉質棋子,隨著那少年喃喃的讀書聲反複摩挲。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魁梧的身影晃了進來。少年扭頭望去,在燭火的映襯下微微辨認出來人的樣貌。那人麵容粗獷,眼神淩厲,寬大的身軀上覆著一身明光甲,在昏暗的房間內閃爍著微光。那漢子略瞟一眼端坐在桌前的少年,嘴角微勾,向著床榻的方向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