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嗎?”雲染染用手指了指自己。

這信明顯應該是挽月留給陸安的,可陸安自己還未看過便讓她來看,雲染染多少還是有些不解。

可陸安點點頭,眼神十分認真。

“這信,是我母上隕落之前留給我的,那時我年幼無知又驟失雙親,加上舅舅煽風點火,我滿心滿眼裏隻有對仙道的憎惡,這信我不敢看,也不願看。”

雲染染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瞪著眼問:“那你不會好奇信裏的內容麼?你不想知道你母上跟你說了什麼?”

“我當然好奇。”陸安立即接話,“隻是驟然與父上母上死別,我怕再讀了這信隻會耽於傷痛之中,而且那時對我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光複魔道、剿滅仙道更為重要的事,因此我隻想著先完成舅舅交代的任務,這信,等我回來了再看也罷。”

雲染染頓時明白。

其實陸安那會兒還那樣小,一時之間父母親都去世了,整個魔道的擔子都壓在了他身上,除了憤怒除了壓力,更多的,怕還是在擔憂自己會無能和怯懦,因此索性將感情都封閉了,隻讓仇恨將自己的精神燃燒化作動力,連母親留給他的遺信也不讀。

這會兒,他帶著她來到這山上,又是將前塵過往說與她聽,又是讓她替他讀信,想來,是心境變換了許多,人早不似從前那樣偏執封閉了。

想到這兒,雲染染的嘴角也微微彎起。

“那我就替你讀。”

說罷,她接過那信,輕輕地拆開了信封,內裏寥寥幾頁紙,展開來看,字跡雋秀,看得出寫字之人兼顧著英氣與柔情。

雲染染將信紙疊在了手中拿著,“咳”地一聲清清嗓子,開始讀信。

“吾兒無厭,萬望安好。”

雲染染讀了一句,又看了陸安一眼,陸安立在她跟前,靜靜聽著,臉上風輕雲淡並無什麼表情。

她眨了眨眼,又繼續。

“歸墟一戰已數月有餘,戰事緊要,母親與你父親駐守歸墟,未得空閑能回七殺殿見你一麵,屬實痛心思念。不知吾兒是否一切都好,可長高了?

然,雲淵洲上,仙魔二道爭鋒千年,魔道勢弱,一直為你父親心頭所牽掛,饒是魔道素有妖魔惡意生事,但你父親亦不願魔道萬萬年皆被世人唾棄厭惡。

數月之前,借魔道分支叛亂事起,你父親不顧我族禁術凶險,執意開啟以平定叛亂、為我魔道族人正名。可禁術一起必招天譴,雲淵洲上生靈塗炭,歸墟戰事未平又引來仙道圍剿,母親與你父親實在焦灼,亦逐漸產生分歧。

吾兒不知,此禁術乃由母親一族世代相傳秘守,吾族明知其威力強大卻不願施展於世間,一是因為此術法太過凶殘,雖能在短期內淨化魔氣、滋補強體,但實則需得由由仙靈正氣之軀體的血肉煉化,滋長自身,卻要戕害他族,實非善意。

二則,此術一出,施術者與中術者皆會在潛移默化間受到禁術反噬,雖修為大增、法力強悍,但人性大變,心中惡念逐漸滋長,終究不是正道。

其中最為可怖一事,便是當這禁術長久施於世間,惡念、怨氣與濁氣交相增長,最終極有可能在歸墟的天地罅隙之中滋養而出血魔獸,此獸乃上古凶獸,凶殘蠻橫法力至強,以我族之觀測,仙道魔道幾乎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