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陸安起得很早。他還要去處理魔道的事,有一堆的活忙不完,於是在太陽微微露頭之時,便輕輕翻身下床穿衣洗漱,隻怕吵醒了雲染染。
可雲染染還是迷糊著揉了揉眼,看清楚陸安都穿戴好了,也抱著被褥在床上滾了兩圈,昏昏沉沉地坐起。
昨天熬了大夜推心置腹,推得她的瞌睡沒有伺候好,現在整個人都困得翻天覆地,難受 異常。
陸安心疼,扶著她軟塌塌的背脊,道:“再睡會兒?還早的。”
雲染染眼睛眯成一條縫,望了望窗外,這時太陽已經完全爬出了層雲之後。
“我和孺嬤嬤約好了,今日她早些來給我療傷,完了要教我看些醫書的……”
她沒勁,瞌睡都沒醒,卻還記著和孺嬤嬤有約,陸安既心疼又欣慰,望著她迷糊的樣子,還覺得有些好笑。
“那我叫侍女們進來給你洗漱,醒醒瞌睡?”
“好。”
雲染染重重點頭,脖子上的腦袋像是沒骨頭似的,沉沉地墜了一下。
陸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順的烏發,一個吻輕輕落在了她發間。
“早上好,染染。”
雲染染沒有答他,閉著眼坐在床上回神。
陸安也不在意,伸手拍了幾下,過了一會兒,殿門輕輕被推開,幾個侍女躬著身,捧著些水盆、服飾等等陸續走了進來。
接著,不等陸安和雲染染開口,這些侍女們熟練地便拉著雲染染洗漱、換裝,尚在瞌睡中的雲染染就像個任人擺布的布人偶,小小一隻,沒甚精神,而陸安,卻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
他抱臂站在一邊,看著這些侍女們忙活,時不時上前提點兩句。
“換這條湖藍色的裙子,加個披帛。”
“這個玉簪子不好看,拿個金質鏤空的來。”
“眉毛淡了些。”
“口脂這麼亮塗給誰看呢?!”
……
“這個花鈿忒老氣,換一個……算了,給我筆,我來畫。”
說著,陸安一個跨步,擠開半跪在雲染染身前的侍女,捉起案上沾了朱砂的細毫筆,彎腰湊在了雲染染的麵前。
雲染染迷迷糊糊中再睜眼時,瞧見的便是陸安一張靠得極近的俊臉。
那臉頰線條清晰,棱角淩冽,臉上的肌肉因緊張嚴肅而微微繃著。一雙星目在輕蹙的劍眉之間凝神,眼角凹出一個深邃而好看的眼窩,那清澈的眼瞳又黑又透,清清楚楚地倒映著她的眉目。
雲染染咽了口唾沫,思緒竟飄回剛穿到落雲崖上的那天,那時的陸安也是這般好看。
隻是現在,他眼角眉梢都多了無數深情與溫柔。
這便是不一樣的地方。
她坐在木椅上,而他單膝跪在她身前,仔仔細細的端著她的下巴,微微仰著頭凝視著她。
那虔誠而愛惜的模樣,惹得她心底一陣又一陣地悸動。
雲染染抿唇,想要離這美顏攻擊遠一點兒,頭剛退了一厘,後腦卻被一隻大掌扣住。
“別動,就畫好了。”
陸安輕輕開口,溫熱的氣息撲在了雲染染麵上,雲染染眯了眯眼,他卻目不斜視,仔細萬分地擒著筆在她額間輕輕畫著,細細勾勒許久,又端著她的臉左右看了看,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