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錯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陸安在她麵前借天雷殺死了陸廬舟,一句解釋都沒有,陸廬舟就死了,陸輕璃眼看著崩潰就要黑化,天下還是會亂。
其實天下亂不亂的,自還有仙道的高人去救,她不甚關心。
但陸安,若是按照原劇情的發展,黑了心幹盡了壞事,倒頭來魔道背棄、仙道誅殺,無親無故、無友無愛,慘死的卻是陸安他自己。
為什麼他就不懂呢?
“為什麼你就是拋不下這個身份?”
雲染染吃力地撐地站起,她立在樹下,靜靜地看著陸安。看著看著,鼻頭就紅了,一雙圓圓的眸子裏蓄了滾湧的淚珠,嘴唇微微開合,聲音喑啞地道。
因著太過沉浸,雲染染甚至一時之間都忘了叫陸廬舟作師叔。
“為什麼你就是要殺掉陸廬舟呢?”
“魔道仙道到底有什麼區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就偏偏非要站在一邊,去殺掉對立麵的人?”
雲染染看著陸安的臉,越說越激動,哪怕頭痛欲裂,她也沒有停下。
她多麼多麼,多麼希望,眼前的人,還有陸廬舟、陸輕璃,乃至整個劇情中無辜遭殃的那些百姓,都能好好的活著。
“一個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陸安?”她盯著陸安,“重要到可以讓你連善惡都不分?”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帶你們走到今天這步,好不容易看到你和陸廬舟的關係緩和下來,好不容易的去救你……可是你又把它們全都毀了!”
雲染染說到後頭已然繃不住眼淚,淚如泉湧流在她的臉頰上,她吼著,喊著,大聲抽泣著,字字句句都是絕望和崩潰。
就好像眼睜睜地看著曆史重演,看著心愛的人一步一步走上黃泉之路無法回頭。
她無奈,她心碎,她懊悔。
“陸安,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是書裏寫的那樣,我以為我自己救了你……”
“還是說,你從頭到尾,就是那樣壞的一個人?”
她抬眸,無畏無懼地看向陸安,眼眶通紅。
卻好像,已經不是陸安記憶裏的那隻軟弱兔子了。
“染染。”
陸安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早已緊緊握拳,雲染染每說一個字,都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紮在他心上,那感覺,比心口真正被刺傷都要痛得百倍千倍。
他對上雲染染目光,眉頭蹙起,眼眶裏也泛出淚光。
“禁術已開,天雷陣下,師父不死,死的就是你。”
“禁術開啟需得仙道至尊至強者祭天方可平息天譴,至尊,至強者,嗬。”
他伸手抹了一把淚,手上殘留的淚水在火光的照耀下泛出刺眼的光。
“雲染染,你叫我怎麼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陸安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在雲染染的腦海裏轟然炸開。
昏迷時候,柳菀寧的那句話又被記起,陸廬舟不死,死的就是她。
陸安是為了救她,所以害死了陸廬舟。
“嗬。”
真是笑話啊。
這道炸雷,瞬間點燃了她腦海裏所有的思緒脈絡,她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隻顫抖地張著嘴,牙齒咬了一回又一回,心裏好像堵了什麼一般,幾個哽咽,喉間一腥,一口黑血吐出,腿一軟,便向前傾倒而去。
“染染!”
陸安幾欲上前攙她,但雲染染遠遠伸手卻不讓他靠近,隻是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著土地,堪堪僵持著沒有倒下。
“真是個笑話。”
雲染染癡癡地笑著,眼角的淚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她拚了命,想要去改寫劇情改寫結局,想緩和陸安和陸廬舟的關係,想模糊仙道魔道的界限,想就此救下陸安。
可陸安,卻因為想要救她,又親手害死了陸廬舟,點燃了仙道魔道大戰的導火索,點燃了他走向慘死結局的黃泉冥燈。
她想救他的命,可他卻因為想救她的命,而害了他自己。
這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麼。
原來她的出現,她做的一切,都隻是個笑話。
那樣無力!
“嗬嗬,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哈哈哈……”
再也忍不住,雲染染伏在地麵撕心裂肺地大笑起來,可笑著笑著,那笑聲就變成了抽泣,聲聲抽泣之中,陸安隱約聽見雲染染又說了什麼。
“陸安,我寧願……我寧願死的那個人是我……”
陸安不能見她去死,她雲染染,又何嚐願意眼見陸安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