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無從躲避,條件反射般偏頭欲硬扛屍鬼的襲擊,他的手還結著印,額間的魔印忽閃了兩下,可下一瞬間,他竟靠在了一個單薄而溫暖的懷裏。

他驀然發怔,額間的魔印消散無蹤。

是雲染染!

不是別人,那個小小的身板單薄的懷抱,正是雲染染!

雲染染也沒有想到她會急得忽然站起抱住陸安。

眼見著那團瘴霧要將陸安吞噬,雲染染心急如焚,心裏那股莫名其妙的感情又幾欲噴薄而出,可除了原身雲冉的殘留意識,雲染染自己也不願見陸安就這麼死去!

她猛然從地上站起,一把勾下陸安的上半身,緊緊將他護在懷中,她背對著那呼嘯而來的瘴霧,一時之間竟成了幾人中立得最高的那個。

她眯著眼偏頭不敢直視,卻又勇敢地右手張開伸長做抵擋的姿態,哪怕這般抵擋隻是徒勞的,她還是想護住身邊的幾人。

但除了她,所有人都看到自雲染染的周身發出一陣溫和的光芒,那光芒如流水、如輕風,緩緩彙聚在她的手掌之間,一道無形的結界驟然撐開,光芒像盛開的花一般,在汙濁的瘴霧之中緩緩舒展花瓣,花開得愈盛,那些瘴霧消散得愈快。

不到片刻的功夫,那光幻化而成的花朵在空中凝結,隨後以花為中心,光芒怦然綻裂,花瓣化作星星點點彌漫在空氣中,不斷向外散去,原本汙濁沉悶的義莊瞬間清明,那層層包裹著的瘴霧消散得一幹二淨。

陸安隻覺一股極為溫和而純良的氣息凝聚在身邊,他看著雲染染周身散出的點點熒光,瞠目結舌,卻莫名地覺得心中很是平靜,險境裏帶來的急躁和戾氣消散無蹤,他愣愣地抬頭,看著還緊閉雙眼的雲染染。

陸輕璃也一樣震驚,她木訥的看著那半空中將要不見的花朵,直到屍鬼痛苦慘叫,她才收回目光。

那邊,陸廬舟飛身而出,一劍刺入了屍鬼的胸腔。

由於屍鬼本就受了傷,他又將所有氣力都操控瘴霧攻擊陸安等人,再沒什麼方法可以抵擋陸廬舟的攻勢。

他當胸被刺了一劍,瘴霧再凝結不出,本就可怖的蒼老麵皮瞬間垮掉化作沙礫,被黑霧支撐著構成身軀的白骨也一根根地解散、掉落。

他張著早已脫落的下巴,“謔謔”地發出一些聲音。

“你們不是……仙道的……人嗎……怎麼也……血玉……淨化……”

陸廬舟察覺不對,蹙眉問道:“血玉淨化是什麼?”

“謔、咳咳……你們不知道,血玉?血玉害我妖力……大減,我隻能靠……屍瘟……咳咳,我……將死,一切……都白費……了……謔咳咳咳……”

那屍鬼被陸廬舟刺了一劍,已然是強弩之末,他絕望至極竟還發出了悲戚的笑聲,那笑聲沙啞刺耳,在客堂之內久久不絕。

“等等。”

陸廬舟卻不肯放過這一絲線索,他上前一步,想要用仙術吊著屍鬼一口氣,令他能夠將事情說個完整,可不想那屍鬼慘笑幾聲,忽然之間雙目發直,一道金光閃過,屍鬼渾身白骨化作齏粉,隨著屋外吹來的風,消散了。

陸廬舟緊緊蹙眉轉身,陸安已扶著雲染染站起身子,雲染染像是力竭,雙眼緊閉暈倒在他懷中。

他冷冷地看著屍鬼消散的地方,眸中殺意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