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陸安一個欺身,長臂一攬環住了縮成一團的雲染染,那張帥臉壓得很近,溫熱的鼻息都若有似無地呼在了雲染染臉上。
“別、想、逃。”
說話間,陸安另一隻手上已結成法印,與之前不同的是那金色的光線盡數變成了血紅色,雲染染頓時隻覺得周身泛起熱浪,無形的氣壓將她禁錮起來,並且越來越擠,她快要窒息。
“呃……陸……有話……好……”
雲染染渾身被擠壓得又重又痛,她的臉也漲得通紅,氣息提不上來,喉嚨裏隻能簡單發出幾個音節。
半眯的眼睛水汪汪如兩顆即將破碎的水晶球,她向陸安投去乞求的目光,可對方根本不為所動,禁錮感反而越來越強烈,可忽然間,透過層層眼淚,雲染染竟看見陸安的臉色瞬間煞白,緊接著他的臉也開始漲紅,脖子上的青筋因過分用力而逐漸暴起。
是不是救她的人來了?快來人救救她!
雲染染痛苦地在心底求爺爺告奶奶,可她仿佛硬撐了一個世紀,仍沒有見到什麼神明從天而降,直到感覺自己要暈厥斷氣的那一刹那,陸安的禁錮撤下了。
她徑直跌倒在溪水裏,冰涼的水花把她的神誌拉回到這個世界上,雲染染大口呼吸著林間的空氣,她從來沒覺得泥土的芬芳這麼好聞!
陸安也被這股對抗的力推開,他眉頭皺起,憤憤地望著雲染染,體內卻運著一股氣調整了兩個周天,沒有問題,什麼問題都沒有,可他方才明明也差點要死!
這是絕佳的機會,離開了落雲門,陸廬舟也不在,他必須要雲染染死!
不等氣息平複,陸安手上又泛起紅光,雲染染甚至沒有看清他的行動,隻見幾道紅影飛濺,她左肩劇痛,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擊飛。
她飛出了好幾米,被一棵大樹攔住跌落,雲染染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摔裂,腦子裏天旋地轉,她想吐,張口就是一灘黑血。
這是什麼奇怪的設定啊!為什麼受傷全在左肩!
雲染染沒有被陸安一掌拍死,可她隻覺得自己的左肩以下都要廢了,顧不上傷痛,她留著一口氣就想逃。
眼前的陸安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魔頭,她不相信自己的穿越光環了,就算是原書裏雲冉也是死在陸安手上的,沒準這次她真的會死!
可她沒有力氣再動,堪堪倚著樹幹她才沒有摔倒在水中。
不遠處,陸安已經站了起來。
左肩上傳來灼傷的痛感,陸安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震碎了。他方才那一掌毫無保留,本來對準的是雲染染的心髒,可臨要發掌前他心一悸,下意識地將掌風偏了三分,也幸好是偏了三分,否則他今天就要交待在這兒了。
應著他假意迎娶雲冉時的誓言:
同生共死,百年同歸。
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從禁錮開始,他便感覺到自己對雲染染做得一切攻擊都反噬在了自己身上,禁錮的窒息感,那結結實實的一掌,想來都怒火中燒。
陸安運氣止血凝神,好在他穿的是一身黑衣,浸了溪水也分不清血色。
他一步一步靠近雲染染,眼前的人像個兔子一般蜷在樹下瑟瑟發抖,往日裏精致的發髻早已淩亂不堪,臉上黑一塊紅一塊的,隻有那雙眼睛,不似平日裏的哀怨和癡愛,水汽之下盡是畏懼是渴求,是不甘,是求生的欲望。
這弱小而不甘心的眼神,一點點刺穿陸安的憤恨和疑惑,勾出了他心底裏的毒蛇,他的心跳變快,竟然覺得有些刺激,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這是他從來不曾在雲冉身上看到的神情,也是從來不曾對她有的感覺。
從前的雲冉仿佛就像是一張破敗的白紙,枯燥、單調,沾了水黏在他身上,想甩都甩不掉。
但現在,眼前的雲冉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白紙上渲了彩墨,逐漸逐漸地,鮮活了起來。
可不等他再多著迷一分,麵前的白兔“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呀!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嗚嗚嗚!好痛啊嗚嗚嗚嗚嗚!”
“……”
陸安心底裏的悸動瞬間平複了。
虧他還覺得雲冉有那麼一瞬的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