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迷迷糊糊間，做了個夢。
夢到她變成了一條魚，在水中自由自在地遊，忽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她在網中掙紮，一把刀往她腦門一拍，還沒暈死呢，緊接著一雙粗糙的大手，按住她使勁上下搓。
她暈乎乎地想，這便在刮魚鱗了。
片刻後，魚鱗刮幹淨了，她感覺自己渾身光溜溜躺在案板上，背後已經被開了幾道口子，廚師正仔仔細細給她醃調料。
還沒等她緩過神。
視線一轉，已經出鍋上桌了。
小侯爺的臉在她麵前無限放大，他皺著眉頭，舉著筷子不停在比劃，像是十分嫌棄她這條老魚。
可惡，還挑上了。
她正想奮起一博，用魚尾扇他一個大嘴巴子。
一雙筷子果斷插進她腰側，她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迅速翻了個麵，她由趴著變為躺著了。
啊!她劇烈地一抖。
噩夢結束了，她醒了。
有人將她半扶起，苦澀的味道衝入鼻中，唇邊有溫熱的東西貼近，她遲鈍地察覺到有人在喂藥。
耳邊，有“吚吚嗚嗚”斷斷續續的哭聲。
春芽分辨了半天，想起了這是她的難友元寶。也是一個粗使丫鬟，待遇比她好一點，不用洗茅廁和倒恭桶。
她往前數一千年，也沒有幾個親近之人，如今落到這個境地，原來還有人肯為她掉眼淚的，這讓她心裏很是感動。
她配合地喝了藥，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沙啞道：“元寶。”
元寶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春芽，你醒了！”
“嗯……”被熟悉的觸感握住，春芽反應過來，剛才刮鱗的錯覺多半是元寶在給她擦澡了。
元寶和她一樣做慣了粗活，心大，力氣更大，也不怪她，就是那上刑一樣的力道，實在令人生畏，痛，太痛了。
春芽糾結要不要提這個事情，她思考著思考著，又陷入昏睡了。
——
再次醒來，春芽精力好多了。
眼前一片漆黑，卻是晚上了。
她側耳傾聽，身旁有一道淺淺的呼吸，顧不得許多，她扯著嘶啞的嗓子喊：“元寶～元寶～”
元寶腿一蹬就清醒了，她撫著胸口，喘了幾口氣：“春芽，你晚上不要發出這麼可怕的聲音。”
還以為春芽死了，在勾魂呢。
春芽急道：“侯府打算怎麼處置我。”
元寶點燈的身影僵了一瞬，轉移了話題：“你別想太多了，你現下隻管好好養傷就行。”
春芽瞳孔放大，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隻有現下沒有以後了嗎，她深呼吸一口：“你告訴我罷，到底怎麼處置的。”
“就是……”元寶小心將她扶起來，一邊喂水，一邊偷看她的眼睛道：“大公子將你許配給了陶永安。”
春芽咕嚕咕嚕喝水，聞言抬起頭，奇怪道：“隻是嫁人？”
她再過幾天就十五了，丫鬟及笄被主子許配給某某，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得懲罰。
元寶眼睛閃閃亮亮，小聲道：
“這還多虧了大少爺，他查清了賽半仙的來曆。賽半仙就一個鄉野村夫，偷溜出來招搖撞騙，弄得家人還以為他失蹤了。”
“他處心積慮接近侯府，肯定有壞心思，你阻攔他，大少爺還誇獎了你對侯府忠心呢。”
春芽腦子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