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市裏,虞蝶嫜和萬俟朔並排而走,她行色匆匆,正東張西望,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萬俟朔神色淡定地跟在她身後,眼光一直打量她,但卻一直全神貫注地窺探周圍,以防任何危險像上次那樣發生。
找了一大圈,還是沒看到黑無翼說的有花有鳥之地,虞蝶嫜放慢腳步,回頭等他走來:“你說小玄龜到底被放在哪裏了呢?也不知道它現在怎麼樣……”
萬俟朔不知道她為何如此擔心這隻非親非故的玄龜,淡淡開口:“你這麼擔心它做什麼?它是你親戚?”
“不是。”
“那你為何如此記掛?”
“臭脾氣,這世上的事情並非每一類都能夠說得出具體的原因和理由,有時候,隻是你的心意如此,而心意,便已是這世上最奇妙但卻最值得相信的東西。”
萬俟朔在她身旁凝神思考。
他回想起從前沒有緣由地去救她不想她死,這也是因為心意?而不是因為他隨便亂找的莫須有借口?
人群熙攘,從兩人身旁擦肩而過,簇擁之際,他緊緊盯著她,不讓任何一個人從他們之間穿插進來。
“虞蝶嫜,如果有一天,換做是我,你也會這麼著急擔心?”
走在稍微前麵一些的她忽地愣住,下一刻,她笑著轉頭望著他:“當然,隻要臭脾氣你願意接納膽小還無用的我。”
“膽小無用?”萬俟朔點了點頭:“沒想到你對自己還挺有分寸。”
原本還在煽情的虞蝶嫜心裏不是滋味。
“臭脾氣!好好說話呢,你怎麼又開始毒舌了。”
“我可沒有。”
他麵不改色地走著。
這一天,少年認真想了想虞蝶嫜和自己。
她雖然的確很膽小,什麼東西都能把她嚇得不輕,但是她人還不錯,至少算得上幾分仗義,他勉為其難護著她,也不是不可以。
見此刻可是大好機會,她一邊走一邊輕輕撞了下他:“誒,萬俟朔,那咱們可說定了,你罩著我,我帶你遊四方,如何?”
“遊四方這東西,我不感興趣。”
“怎麼會不感興趣?周遊天下,覽美景、賞芳華、觀百態……聽起來多好啊。況且有我們陪著你,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豈不一大美事?”
“比起這些,我更喜歡在黑夜凝視將死的麵容。”
萬俟朔不緊不慢說出這句話,他的從容倒是讓虞蝶嫜一肚子的話無從開口。她欲言又止,少年冷峻和
然而,她沒有意識到的是,他雖說自己對周遊四方不感興趣,但並未說對罩著她不感興趣。
又走了一段路以後,萬俟朔突然感覺腳下有什麼東西,他低下頭看,隻見一隻黑漆漆的花龜趴在他的腳上,予他的鞋履不一般的重量。
他臉色一沉:“虞蝶嫜。”
“怎麼了?”
她回過頭,順著萬俟朔的目光,一眼便看見趴在他鞋履上目光堅毅的小玄龜。
於是,她歡喜地跑過來,蹲下身子,用手將它抓起:“小玄龜啊小玄龜,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可真讓我們好找啊。”
找?
一聽到這個字眼,小玄龜突然變得激昂亢奮,它就知道,這天底下是有人記掛它的。
於是,小玄龜將頭轉向虞蝶嫜,嘴巴張開,咿咿哇哇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但看得出來它很高興。
萬俟朔看見她和它如此親切,心中難免生出一種不喜。
打量兩人的目光越發不屑。
“黑大哥說把你送到了有花有鳥的小庭院裏,你怎麼爬出來了,全身還弄得髒兮兮的。”
她一邊說,一邊扒開粘在小玄龜身上的枯樹葉。
萬俟朔:“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細心。”
她將小玄龜抓在手裏:“話可別這麼說,我對你細心著呢。”
她想,不然她也不會每次弄些小把戲之後,如此細致地觀察他的反應。
“小玄龜,我們走吧,帶你回去洗一洗。”
說罷,虞蝶嫜便起身,將小玄龜抱在懷裏,往回走。
而萬俟朔則走在後邊,以一種非常嚴酷的目光盯著它,仿佛在看仇敵,小玄龜見了,立即識趣地往下縮,不敢再看他。
客棧庭院中的石桌上,小玄龜被放在中央,這一次,它被洗得幹幹淨淨,隻是全身依然黑漆漆的,奇形怪狀的花紋顯得它與其他玄龜截然不同。
虞蝶嫜咳了咳,隨後開口:“黑無翼,你說小玄龜到底吃什麼?”
隻見黑無翼湊近些,左右上下,來回打量它,眉目緊鎖:“這小家夥……不會是那東西吧?”
“哪東西?”
雲翳同樣往前湊,好奇打量。
眼睛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目光,黑無翼將手搭在雲翳肩上,將她一舉拉過來向後轉去,兩個人挨得很近,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