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到萬俟朔麵前,伸手握住他不斷釋放黑氣的右手臂:“萬俟朔,你放了他們,接下來的幾天我任你使喚,行不行?”
少年的雙眸掀不起一絲波瀾,他繼續冷眼傲視著半空中痛苦不堪隨時可能會喪命的幾個小乞丐,不屑地講出幾個字:“誰稀罕。”
虞蝶嫜不依不饒,她繼續開口:“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氣我偷偷跑出林子?我沒想要逃跑,我隻是擔心你餓,去給你買包子去了。”
她說得那叫一個真誠肯定,心髒狂跳靜待萬俟朔的反應。
人類的謊言,他早就見怪不怪。
萬俟朔知道什麼是人類,人類就是總愛裝出一副為你好的樣子來騙取原諒和心軟,實際上,真心一點都經不起考量。
他不僅沒有因為虞蝶嫜的這番話動搖,反而更加懊惱厭煩,他討厭虞蝶嫜滿口謊言地對著他。
“你也死。”他的眸底隱隱約約浮現紅光,下一刻,虞蝶嫜也被他另一隻手裏釋放的黑氣舉到半空中。
梁柱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見虞蝶嫜也被弄上來了,他最後一線希望徹底覆滅:“虞小姐,你這朋友不是一般的偏激啊,對我們這麼殘暴就算了,怎麼對你也這樣啊?”
阿貓被黑氣衝擊五髒六腑,全身疼痛難忍,他強忍著胸腔裏的血氣,表情木衲地勸說道:“柱子,什麼時候了,你還看不明白嗎?她這朋友根本就不是什麼隱士高人,分明就是一個怪物!”
怪物……
再一次,這熟悉不已的兩個字重新回響在萬俟朔的耳畔。
虞蝶嫜被黑氣束縛雙手,她掙脫不開,但也能感受到萬俟朔並沒有真的要對自己下殺手,否則她現在可不會這麼好受。
“你叫阿什麼貓是吧,我警告你可別胡說八道啊,不許汙蔑我朋友。”
她在半空中晃蕩雙腳,狠狠地給說這話的阿貓使了個眼神,但她卻一點都不敢往下看,隻因她有嚴重的恐高後遺症。
這個時候,難道還要裝腔作勢,偽裝一副很關心他的樣子嗎?萬俟朔在心裏不停地想著這個問題。
他看不清虞蝶嫜。
他知道虞蝶嫜的出現一定帶著目的,而且這個目的還與自己有關,她是何居心,萬俟朔不想去想,但他卻控製不住自己不去想。
如果說能夠一直做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就好了,那麼這顆惡人心便從來不會因為世界上另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而產生其它情感,不會莫名其妙感到難過,也不會莫名其妙感到空落落。
但即便如此,萬俟朔這顆惡人心在暗無天日的時候也曾渴望過黎明啊……
他每動一次殺掉虞蝶嫜的念頭,他的心髒就會抽痛。
他不明白這種抽痛到底是怎麼回事,從第一次見到虞蝶嫜起到現在想要殺掉她,他的這顆心就會抗拒這動了殺心的念頭。
所以,他才屢次沒有真正下手,最多隻是唬唬她,哪怕他某一刻真的差一點就要殺了她,但他的這顆心就會劇烈抽痛,迫使他不得不收手止住。
虞蝶嫜身上藏著什麼,他不明白。
那這一次呢,萬俟朔還想殺她想到極致嗎?
答案是否定的。
殺人如麻、嗜血成癮的怪物萬俟朔感到疲倦不已,他想回到無方潭好好躺上十天半月,他再也不想因為虞蝶嫜的事情而感到心煩意亂。
因為他覺得這樣萬俟朔不是他了。
他以前可從來不會如此頻繁改變主意。
就當這是第一次破例,也是最後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