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
鬱錦聞言，緩緩將低著的頭抬起。
對上高位老婦人犀利的視線，似是被嚇到般怯怯垂下腦袋，手指相交不安地攪動。
寂靜後，老婦人再度開了口：“你聲稱自個兒是吳家流落在外的血脈，可有何依據？”
“回老夫……”
“母親，你還真信這小丫頭胡言亂語不成？”不等鬱錦說完，左手邊坐著的中年男人便出聲打斷，“兒子平日裏常在家中，哪裏會平白冒出個這般大的女兒來，莫不是二叔那邊的風流債……”
鬱錦看一眼，確定對方身份。
這便是吳虞的生父，也是自己將要認下的‘爹’，吳家安昌縣旁支大房的當家人，吳漸鴻。
“閉嘴！”
茶碗磕在桌上，發出嘭地一聲響。
老太太怒目而視，顯然是真動了氣。
吳漸鴻苦著臉不再出聲，隻神色依舊不大好，看向鬱錦的眼神滿是嫌棄。
老夫人斜他一眼，看向鬱錦道：“丫頭，你接著說。”
“我…我這有塊玉佩，娘生前一直當寶貝護著，後來病重便給了我，撒手人寰前叮囑我來此尋親。”鬱錦說著，自袖中掏出一物。
玉佩呈淡青色，雖隻有小半個巴掌大，卻通體溫潤，上有雕刻圖案活靈活現，瞧著很是精巧別致。
此物一出，在場不少人變了臉色。
先前開口之人更是誇張，眼睛瞪如銅鈴，瞠目結舌道：“這……”
“蘭香，取來給老身瞧瞧。”
主位旁站著的丫鬟聞聲而動。
待人行至近前，鬱錦抬手遞上玉佩，眼眸轉動間將屋中多數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下已是多了幾分了然。
看來，這吳家也不似表麵太平。
“老大，這玉佩你可認得？”
“我……”
吳漸鴻啞舌，不知該如何說。
“主家那邊統一打造的玉佩，這是你的那塊沒錯吧？”老夫人也不指望他回話，怒目而視繼續道，“當年我便問過，你隻搪塞說許是何處落下了，還派了人勞師動眾滿城的尋。”
“如今欲作何解釋！”
拍桌聲頓響，老人厲聲斥責。
此番動靜不小，在場有不少人被眼下發展嚇一跳。飛快掃了眼主位低下頭，揣度著老夫人的態度，心下各懷鬼胎。
老太太這是何意，當真打算認下這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不成？
若是被旁人曉得老爺有個比長子還大的私生女，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往後吳家在安昌縣還如何立足。
如此想著，已是有不少人的視線望向左側下首，家主吳漸鴻身旁的位置。
鬱錦默不作聲，同樣望向那處。
婦人樣貌極為貌美，氣勢端正坐在椅子上。即便屋內事情發展愈發荒唐，她也絲毫不見急色，依舊不動聲色瞧著，觀至此時精彩處，更有閑心端起茶碗淺飲。
那模樣，倒好似事不關己的外人。
吳漸鴻嘭一聲跪倒在地，鄭重道：“母親，兒子當真對此一無所知！”
聽聞此言，鬱錦嗤笑出聲。
下一刻視線忽地模糊，眼淚毫無預兆湧出眼眶，劃過臉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在場之人瞧著，隻當是傷心難抑。
鬱錦確實有些難過，卻是為真正的吳虞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