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大作,刺目白光劃破夜空,少年人迎風而立。凜冽透骨的風揚起他的衣袂,少年卻巋然不動,如青鬆挺拔,如積石沉默,隻安靜地站在崖邊,麵色淡然,對這懸崖下被暴風卷起的海浪視若無睹。

陸然身板挺直,一件青色直襟長袍,腰間束著條月白雲紋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他看著遠處緩步走來的窈窕身影,上前迎了幾步,眉眼溫和。

“師尊,你來了。”

“嗯。為何選在此處渡劫?”女子的聲音很冷,不帶半分感情,讓人無端想到北境昆侖的雪。少年的眸子暗了一瞬,抬眼時神色如常,眉目溫和,仿佛還是那個清清淡淡無欲無求的少年仙君。

“回師尊,上次師兄渡劫時忘卻崖已被天雷損害,此處是弟子卜算的結果,遠離人界,屆時三十六道天雷落下,絕不會損傷人界半分。”

女子手握劍柄,負劍身後,一雙清淩的眸子眺向正在不斷積蓄劫雲的天色,烏沉的天空不斷有電光劃過,雷聲滾滾,山鳴地動,風卷浪潮,幾乎快要聽不清身後人的語調。

她側首轉身,明明是一雙含情的剪水秋瞳,卻硬生生被周身冰寒的氣息斂去了情感,隻是平靜、疏離地望著眼前這個被稱為仙道天才的關門弟子。

“你選的很好,此處,亦是本尊七百年前渡劫之地。”

“弟子有幸,與師尊同得一處渡劫。”

轟隆——

紫電閃爍蜿蜒而下,碗口粗的雷劫狠狠抽在少年身上,陸然悶哼一聲,身軀依舊筆直挺拔。

陸遠天資過人,不過二百歲便已到了元嬰,是仙道無數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天才,許是天道察覺了這快到異常的修煉速度,降下的劫雷早已遠超元嬰的境界。

少女執劍立於遠處,海潮卷起帶著冰寒的冷風,齊清月墨發飛揚,白衣被風吹得鼓起,她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雷劫,心神晃了一瞬。

那人,當初的雷劫也是這般嗎......

天雷一道道落下,陸然處在陣中,早已忘了這是第幾道了,血色模糊了他的眼,他盡力睜著眼,望著遠處那道白色身影。

“咳。”

陸然半跪於地,雙肩猛然抖了一下,猩紅的血不斷從指縫中滲出。他咳了兩聲,看著走向自己的白色身影。

藍色的光罩浮現在二人頭頂,天雷在其上劈出了一道道裂紋。

少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師尊,您?”

“這樣的雷劫不是你能受得了的。”

齊清月掐訣,一手搭在陸然後肩替人療傷,冷聲開口,“我雖不知你做了何事,但我從前便告訴過你,修道在於修心,心境不穩,再高的修為也是度不過這雷劫的。”

陸然闔上眼,咽下喉間的熱意,麵色沉冷,“阿然知道.......隻是時間來不及了。”說罷轉身奪劍。

呲——

鈍器入肉的聲音。

“你說什——”

齊清月神情僵硬,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去。

銀白的劍身,竹葉雕飾的劍柄,明晃晃地插在她的心口,長劍鋒利,是上好的仙器,劍尖刺破身軀,顯露在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