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備忘錄
接著兩個人在關於談判地點的問題上又是扯皮了兩個月才最終搞定。雙方在最終敲定的地方——雙橋村。雙橋村在石門村南十二裏井坎村北八裏，在雙方保持默契建立的中立區內。雙橋村在西河的一條比較大的支流流入西河的河口，這個在衝積平原上的村落周圍是一馬平川，並不利於兵力的埋伏。但是都離雙方重兵部署的前沿距離並不是很遠。這樣就保證了雙方都沒有條件下伏兵搞陰謀。具體的談判地點，是在河口的一個小沙洲上。雙方各自從自己一方搭建小橋到沙洲，談判時雙方同時各上去十名談判代表。其他的警衛力量分別在橋上或是岸上待命。
這樣一番安排和準備之後林嘉宇和薑煒兩個人就要在這個沙洲上簽署了半年以來的第一份正式的備忘錄。在這份備忘錄上將會有半年來兩個人通過書信談判達成的一係列共識。其中包括了雙方的政治地位、談判的規格、雙方參加談判的人數、談判的首席代表、談判期間雙方克製停火等等十五項內容。這份備忘錄將是即將進行的談判的規程。在談判中的細節協商將遵照備忘錄操作。
農曆九月十五，通過書信往來了半年的兩個人終於是見麵了。兩個人在沙洲上的涼棚裏坐下來之後都忍不住在打量對方。用一句很時髦的話來說兩個人都是帥哥，用當時的口吻來說都是一時之俊傑。可是心裏有都有些不甘，這樣的人怎麼到了對方的陣營了？隻不過雙方感歎的原因各有不同。薑煒經過半年的時間已經充分了解到在將來這個年輕人一定是朝廷的大敵。林嘉宇則更多是惜才，要是有這樣的人為起義軍張鼓，事情的進展會更加順利的。可是兩個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還是薑煒先開腔了“同僚間常說永寧州叛匪各個是青麵獠牙不服教化的荒蠻之人，可今日一見也不盡如此。永業兄也是胸有百萬兵人中龍鳳，小弟隻是不解永業兄怎的就和一群野蠻為伍了？”林嘉宇對於這樣的指責選擇了直接無視，把他當做了這麼多天苦悶酸溜溜的發泄。不過要是不回應的就是在談判之前就落了下風了。“健敏兄謬讚了，小弟本來就是賤命的粗人跟什麼人在一起已經沒什麼影響了。就是站在皇帝老子旁邊也不會變得像達官貴人。倒是健敏兄令人刮目相看啊。在看到健敏兄的第一封信的時候小弟就以為健敏兄隻不過是讀書太多太死的隻會掉書袋的酸文書生，今日得見健敏兄果然不同凡響啊。隻是和一些隻知撈錢卻又裝作清高的酸文腐儒在一起實在是埋沒了。還不如回鄉間做一田舍翁來得逍遙自在。”
兩個人的論戰在進一步升級。“做一田舍翁逍遙自在卻是健敏心中所願，可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啊。不能如願也是無奈。”“我聽說在官場中有這麼句話‘千裏為官隻為財’，不知知州大人是不是也舍不得白花花的銀子啊？”林嘉宇這時候也不會覺得自己點得過了，反正他就是要給對手留下一個喜怒無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印象。所以今天自己怎麼搞都可以隻要不把事情搞到拍桌子一拍兩散就好。“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其實沒有什麼人不愛財的。健敏兄不必諱言。”那邊薑煒的臉已經是陰晴不定了，和著眼見這人愣是沒把什麼君子固窮之類的理念放在眼裏。那麼對比他還更高的談判代表因為不會受什麼影響了。這幾乎是薑煒這次簽署備忘錄的唯一收獲。就是給後續談判的代表摸清了林嘉宇的底細——這是個極其狡猾更兼油鹽不進的人，別指望在口舌之利上占到什麼便宜。
薑煒拿著這樣一個所謂的備忘錄回去交差了。坐在回縣城的轎子裏薑煒又在翻看這份他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備忘錄。這樣的東西在麵子上至少是可以交差了，但是接下來的正式談判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參加了。這次談判的最後結果很可能是自己一方的談判代表被激怒憤而離席，最後重開戰端。但是現在的情況開戰幾乎是沒有取勝的可能的。最後隻不過是又把大量的物資送給對方然後再乖乖坐回來談判。看看朝廷裏那些人，幾乎都隻是眼高於頂嫉賢妒能心胸狹窄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適合做這樣的談判，若是過於心高氣傲定然會被激怒。自亂方寸之後是不可能完成這樣艱苦的談判的。更何況他們麵對的又是林嘉宇這樣的談判對手。要是不辭官估計最後還是得自己來，可是在林嘉宇麵前自己幾乎是沒有任何辦法。這個對手是個很奇怪很難捉摸的對手。接手接下來的談判的人還是自求多福吧。反正朝廷也不會為了這個談判給自己臨時升官做桂林府知府或是廣西的總督。這樣的自嘲也有些苦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