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彌煙,群馬兵亂,箭雨從天飛落,銀盔鐵甲揮手間便是鮮血四濺,人仰馬翻,騎兵持劍呼喊,夕陽之下,妖紅的血已染紅半邊天。
北鄞邊境與烈鷹族僅一山之隔,烈鷹族人剛猛凶烈,十分喜戰好鬥,天下四分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他們便在暗處籌劃多時,想從距離最近的北鄞之地出手,好占領一席之地來擴大勢力。
近些年來,北鄞將重心放在對付西漠、東夷和南陵上,忽略了邊境蠻族,使得他們有機可乘,一舉突入了境內,烈鷹人強壯凶猛,北鄞出戰的精英兵力不足,雙方交戰甚是慘烈。
沙場塵土飛揚,撕心裂肺的呼喊和劍刺血肉的聲音不斷縈於耳邊,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才重歸平靜,隻剩一地荒涼。
枯草染血,遍地的屍體,遍地的血,隻剩殘破的旗在風中無助飛揚,遠處悠悠傳來勝利的號角聲,為這破碎的戰地更添一份淒涼。
旗車下,一身戰袍的少年跪在地上,懷中抱著一位奄奄一息的上將,少年麵染血漬,滿目悲痛,雙手強壓著將死之人不斷溢血的傷口,拚命想挽回些什麼。
“將軍,聽到了嗎?我們贏了。”
少年的聲音沙啞顫抖,仿佛沉寂千年之久。
“太好了,北鄞勝利了。\\\"將軍蒼顏綻笑,鮮血不斷從他傷口流出,但在他臉上看到的皆是欣慰。
他是芊徹,北鄞最受器重的大將之一,久經沙場,屢立戰功,此次臨危受命,同北鄞王次子祁言奔赴戰場,就在方才,他在混戰中為祁言擋下致命一刀,自己卻再也站不起來。
芊徹握住祁言顫抖的手,用僅存的一口氣說道:“今後,臣不能再輔佐於您左右了,但臣有樁心事未了......您能否代臣......安置好妻兒。”他吃力地說著,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祁言堅定的對他點頭:“將軍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
話音落下不久,芊徹安心一笑,緊握的雙手驟然垂下,再無知覺。
祁言心痛地閉上雙眼,他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芊徹伴他長大,悉心予以教導,於他而言更勝親父,喪父之苦,他怕睜開眼睛就會止不住流下淚水。
北鄞祁王能力不足,治國無法,使北鄞成為各方勢力想要割分的對象,戰中不敗全靠國中精將忠臣。王室儲君之爭向來不可避免,而祁王選中承位的嫡子昏庸無度,不管朝事,亦令臣將十分憤恨,此次與烈鷹族交戰,祁言親征戰場,為的就是樹立威望,大削國中惡勢力,好親自稱王。
經此一戰正如所想,朝中多人上書,舉祁言為新王,祁王被視為眼中釘,無奈之下廢去嫡子王名,立祁言為王,並於同年退位。
祁言年少有為,足智多謀,在其治理下,北鄞綜合實力大增,令東南西三方勢力再不敢輕易發動戰爭,後來這些年,四方平和相處,百姓難得安寧,但是不知平靜下,是否有暗流湧動,在不經意間爆發一場災難性的洪流。
七年後。
又是一年冬,白雪覆城,幽幽無聲,祁言負手立於雪中,看著麵前幾株紅梅,深深陷入回憶中。
幾日前信使來報,仍舊沒有芊徹妻兒的消息,這七年間的每次傳信,都令祁言失望一次又一次,七年前,當他從戰場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夜城尋人,不料當時敵人的部分精兵早已打入夜城,屠殺了城內一眾百姓,當時情景慘烈,昔日繁華皆化為灰燼,活城變死城。
當他趕到芊府時,府邸上下已無活口,祁言曾見過芊徹小女兒一麵,他全麵搜府,未見到小女孩的屍骨,便堅信她還活著,七年間不斷派人尋找,隻是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中尋一人,如同大海撈針,再者,又不知其間會有何變故,他隻想知道她是否還活著,否則這樁心事怕是難了了。
黯然傷神間,忽聞有人踏雪而來,祁言微微側頭,身後的年輕將士已屈膝跪下,將近日的重要消息逐一上報:“稟祁王,經暗軍視察,烈鷹族最近正忙於鑿山造地,排兵布陣,他們在迂回山上下安插了不少前衛隊,也在密切關注我軍動向,北軍先隊已準備就緒,隨時等祁王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