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室內一片昏暗。
崔梨隻覺得頭顱刺痛,眼皮沉沉。
她下意識伸手摸頭,觸到一掌心的黏膩,帶著生鏽的鐵腥味。
她努力掀起眼皮,撐著地晃著身子起來,手在撐著地麵時頓了一秒。
這土地……
怎麼硬邦邦的,還平滑至極。
山崖穀底的泥土不可能這樣。
周圍漆黑,雙眸還在適應昏暗的光線,她往前摸索著幾步,忽地撞上了一個東西,發出鐵皮的“滋啦”聲,在夜晚尤其刺耳。
她頓住身子,漸漸看清眼前那物的輪廓,是一個架子。
與此同時,她意識到周圍黑得不同尋常了些,山崖穀底沐浴著月光,理應不會如此烏黑。
她所處的環境有些怪。
腦海裏剛冒出這個想法,大腦忽地一滯,短暫的空白之後便是強烈的脹痛感,腦子裏多了段不屬於她的記憶。
額前細細密密的汗珠沁出,崔梨以手扶額,緩了緩。
待她自動接收完陌生記憶後,她不禁愕然。
原來她已經死了。
這具身體不是她的。
這也不是她所在的武俠江湖,而是現代社會。
怪不得,崔梨自嘲一笑。
她從山崖摔落,生還的機會渺小,她早就應該察覺周遭的異樣。
按照記憶中的內容,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和她同名同姓,也叫崔梨。
放學後被人鎖在這間器材室,一不小心滑倒摔跤撞到了廢棄的鐵桌角。
她撚了撚指尖黏膩的血跡,又摸了摸體溫明顯偏低的身體,已經有了猜測。
怕是原主頭部受傷又失血過多,死去了。
崔梨的眼瞼微斂,有些惱怒,看來現代社會不比武俠江湖好多少,用心險惡的算計隻會更多,不會更少。
她武功高強,憑借一把雪劍打敗天下無敵手,也因此遭人忌憚,幾方勢力聯手追殺她,失算間掉落山崖,失去性命。
如此想來,她和原主倒是同命相憐,都是遭了小人算計,死於非命。
隻不過她比原主更幸運些,死後借屍還魂,還能重來一世。
思及此,崔梨心裏不免有些不安和抱歉。
她環視四周,原主記憶中的內容她已經讀取完畢,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和現代社會的常人別無二致。
她摸索著按下開關,器材室頓時被照亮。
崔梨眨眨眼適應片刻,對著天花板的燈凝視幾秒。現代社會果真奇妙。
燈光下,地上暗紅的血跡觸目驚心,門旁的一張鐵桌角上殘留著血跡。
崔梨找到一塊破布,又尋到了一瓶剩下半瓶的礦泉水,將血跡清理幹淨。
窗外傳來簌簌的風聲,器材室的門被反鎖,她擰了擰鎖,門紋絲不動。
都是剛成年左右的高中生,竟然那麼惡毒。
原主是一個不愛說話的性子,又有些膽小,將她鎖在空無一人的學校裏,可想而知原主有多害怕。
要是她的劍在就好了。她就一把將這把鎖劈開。
崔梨的視線落在那扇一人高的窗戶。
她搬過鐵桌,手鬆開時看到了手心的紅痕,眉心微蹙。
這具身體過於孱弱了些,比還未習武的她都要弱的多。
看來想要恢複到她以前的身體素質道阻且長。
她站上鐵桌,探頭看向窗外,烏黑黑的一片,遠處偶爾幾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