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彌漫,當玫瑰色的光芒還未衝破雲層,天空像是鋪了一層淺淺的灰色。
氣溫微涼,庭院中的白薔薇還掛著露珠,將花的皎白懷抱其中。藤椅靜靜地置在花房,向上爬滿鏤空花藤,精巧而工整,等待著有人坐上去。
裏屋傳來陣陣聲響,薔薇披上一件晨衣,將桌上的東西一件一件擺在電子秤上稱量。黃油切成塊放到碗中備用。拳頭大小的雞蛋挑了五個放在透明的玻璃碗裏,細白如雪的砂糖像麥子輕篩過的麵粉規矩的在碗裏堆積成沙漠,除此之外,光明牌的牛奶藍白標識,方方正正立在桌上。還有滴露一樣色如蜂蜜的香草精,被裝入圓蓋狀的瓶子裏。林林總總,擺滿一大桌。
早起的薔薇愉快的哼著歌,開始動手製作泡芙。想要趁莫弈還沒有醒來時給他一個驚喜,想到這裏薔薇頓時心情更愉悅,動作更麻利了。
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薔薇回頭,驚見泡芙正在嗅著黃油。歪著毛茸茸的腦袋,睜著一藍一白的眼睛正思索著要不要嚐一口。
“泡芙!那個不能吃!”
泡芙喵了一聲,立刻四腳朝天的躺桌上,攤開一個如棉花糖一樣的懷抱等著她上去撫摸它。薔薇放下手中活計,把一團毛線似的泡芙從桌上抱起,揉了揉它的下巴,泡芙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怎麼忘了還有你這小東西。”
薔薇把泡芙抱回貓窩,拿出貓糧往食盆裏倒,還有早上蒸過的無鹽三文魚滴上新鮮的檸檬汁,一起混在貓糧飯裏。泡芙滿眼星光,衝過去埋頭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剛才還求抱抱的薔薇,此刻立即被冷落在一旁。
“你啊,要減肥了!很重知不知道!”薔薇狠狠的揉了揉泡芙的腦袋,立身準備去洗手,卻冷不丁防的聽到身後傳來幽怨的人聲。
“泡芙的命真好,一大早就有人準備早飯給他。”
“莫弈,今天是周末,你怎麼不多睡一會?”薔薇激靈的轉身,笑容有幾分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心虛。
因為早起而顯得迷蒙的淡金色瞳孔,額前的發絲有些蓬鬆。此刻的他有幾分起床氣,微翹的嘴角顯示出了他內心的嫉妒和不滿。
“沒有你,我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而且-----”莫弈刻意的往泡芙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在陷入幸福中的它忽然有種咬倒了石子的感覺,威壓之下,貓糧瞬間不香了。
好在有起床氣的低壓大魔王隻是看了一眼,很快別過視線。
“你從昨天開始買了一大堆材料,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嗎?”
薔薇知道瞞不過,索性沉默應了。她張了張嘴剛想解釋道:“莫弈,其實我是因為。”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太辛苦的話我還是會心疼。尤其是起的這麼早。”莫弈朝她身後望去,悄悄在她耳畔說道。
“今天,讓我和你一起做出來,好不好?”
從洗手間出來的莫弈上衣白T恤,銀色的吊墜繞過頸,掛了兩圈穩穩的垂在他胸口,深色牛仔褲襯托出他修長的雙腿,腳上一雙居家拖鞋。此刻的他脖子上正掛著一條白毛巾,正在擦著臉上的水滴。
這件衣服是上回逛街買花草種子的時候一起買的,平日裏莫弈的著裝古典而端莊,總給人莊重之感,而莫弈此刻一身打扮青春盎然,頓時給她耳目一新之感。
薔薇輕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差一點看癡了的事實。馬上一本正經的講解道:\\\"聽好了莫弈,我們今天要做的是閃電泡芙!我來和麵,你照著配方調配餡料。我們分工合作,明白了嗎?”
看到薔薇如此鄭重其事,莫弈眼裏溢出笑意,淺金色的瞳孔裏波光瀲灩,水光動人。連帶著眼角邊的淚痣都顯得格外勾魂攝魄。
“知道了,我的老師。”
薔薇的愛心差一點從胸腔裏蹦出來,直接貼在他的臉上。她忍住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按了按差點爆出來的心髒。
一大早就這麼補,小心流鼻血。不行,今天的莫弈量滿格了。薔薇定了定心神,把差一點勾走的魂又給抓了回來。
家有妖孽,如此張揚,不宜居家!
薔薇在心裏默念清心寡欲四個字,開始和麵。先是麵糊,泡芙的皮薄而脆,內有千層,味香而濃,自然配料多而講究。打開了煤氣,放上小蒸鍋。鍋壁一燒即熱,150ml的牛奶,110ml的水,15g砂糖,一點點的鹽,又加入幾塊黃油,開火煮沸。薔薇攪動著鍋鏟,乳白色的奶液因為黃油的融合,色澤微微發黃。等牛奶小沸起泡,再倒入麵粉不停地攪拌著木鏟,保持著小火,將鍋中一團稠狀的麵糊攪拌成型,半分鍾之後麵粉攪好。這個過程一點都不難。
難在火候控製,慢了難以聚到一起,快了麵容易硬。
薔薇關火取麵,偷偷喵了一眼莫弈在幹什麼。隻見他正在把碗裏的牛奶慢慢倒入蛋糊裏,鮮奶彙成一股細流順著他的方向注入蛋液中,另一隻手還在不停的攪拌融合,在他靈巧的手指操作下,香草卡仕達醬也步入尾聲階段。
此時天已大亮, 日光傾城。他的側臉沐浴其中,清晰的映出他的高挺的眉眼,鼻梁,上揚的嘴角似笑非笑,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金色光暈中,神態專注而寧靜,宛如一尊神像。薔薇不由得看呆了,直到莫弈的手指故意在她的鼻端中點了一點。這才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道:
“莫弈!”
“我看你在發呆,也不知道看什麼這麼出神。忍不住逗逗你。”
被說中心事的薔薇臉一紅,嘴裏嘟囔道:“幼稚。”莫弈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拿出一張紙巾替她擦了擦鼻尖,趁機湊到她耳畔輕輕說道:“你生起氣的樣子,知道像什麼嗎?”
“像什麼?”
“像泡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