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擦亮,大灣村的施家眾人就起來了,但並無人去做飯,也無人去下地,都坐著發呆。
悲傷的氛圍在這個家已經籠罩了整整三天,原因是這家剛滿半歲的女兒已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奄奄一息,眼看著是不中用了。
施大山的妻子梁桂琴在屋裏坐了一會兒,頂著兩隻紅腫的眼起身出去。
剛出院子,就碰上二房過來的王淑芬。
“喲,大嫂做什麼去?”
梁桂琴大步往外走,“不用你管。”
王淑芬嘴邊含著笑:“是去找大夫給小丫頭看病?我勸你省省吧,都燒三天三夜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再說這兩天不是看過兩個大夫了嗎?要救得回來早救回來了。我看還是早點打口棺材,準備後事吧。”
“閉嘴!不許你詛咒我女兒!”梁桂琴兩眼瞪大,怒不可遏地看著她。
“我說的是事實,咱們村一年有好幾個孩子病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難道就你家孩子特殊?”王淑芬越發笑得燦爛。
她看大房這些人不順眼很久了,尤其是梁桂琴,仗著生了六個兒子得婆婆的喜愛,成天踩在她頭上,什麼好處都得了。
趁這個機會,她要是不狠狠奚落她一頓,她這麼多年的窩囊氣就白受了!
“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享了這麼多年福,也該倒一次黴了,這都是你的報應。”
梁桂琴聞言怒火攻心,上去就給她一個大耳刮子,“我打死你!”
王淑芬比她矮小一點,又不常下地幹活,力氣小很多,根本不是對手,一下子被打得哇哇亂叫。
兩人的婆婆陳氏從屋裏出來,抄起掃帚往王淑芬身上招呼。
“喪盡天良的東西,我孫女兒病了都是你害的,你還敢自己送上門來,我打斷你的腿!”
“娘,饒命啊,娘!”王淑芬力氣不大,嗓門卻不小,這幾嗓子一喊,左鄰右舍都被吵醒,紛紛出來看熱鬧。
陳氏覺得丟臉,這才丟了掃帚。
“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王淑芬誰都不怕,就是怕這個婆婆,當下不敢再多說一句,一瘸一拐地跑了。
就在這時,裏屋傳出一陣響亮的哭聲。
“阿奶!娘!妹妹醒了!”
一家人魚貫而入,全湧進了房間。
半歲的女娃娃躺在父親施大山親手打造的小床上一邊哭一邊揮舞著手腳,小臉上全是淚痕。
“晚晚你哭了,你終於會哭了,娘的小心肝兒。”梁桂琴把女兒抱進懷裏,也跟著哭了。
施晚晚確實是哭了,為自己悲慘的遭遇而哭。
堂堂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獨立女性,加完班回家途中被車撞死也就罷了,死後還穿越到這個不知名的鬼地方,成了個半歲的幼兒。
她真的要哭死了,方才醒來發現這殘酷的真相時,張嘴差點罵了句“臥槽”,好在及時刹住了車。
當時這家的小六子就在門口蹲著呢,聽見他半歲的妹妹開口說話了,還不得嚇死?
陳氏對兒子道:“晚晚雖然醒了,但哭得厲害,恐怕身上還是不舒服,趕緊再叫個大夫來看看。”
施大山覺得有理,立刻大步出門去。
“我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