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隱於野,中隱於市,大隱於朝......隱士不顯,乃常人也,隱士一現,必成死士!
———大楚.諜偵司.莫常尹
盛夏,蟬鳴。
楚國北境。
一個山坳裏,孤零零的矗立著一座年代久遠的石碑,上麵刻著小篆“建陽坪”三個字,坪,村也。
從石碑處朝山坳下看,那山坳中,僅寥寥十幾戶人家,此刻日頭西斜,一日兩頓的鄉野農戶大多於此時就開始侍弄晚食,炊煙從一個個茅草屋頂冉冉升起,令這處偏遠寂靜的小村莊有了些人間煙火氣。
細聽有孩童的歡笑聲,和婦人的吆喝聲。
建陽坪的山凹四周各有一座小山峰,雖比不得更北方的神山高峻,也算得上“峰”了,四座山峰如同護衛一般,從四麵守護著這個小山村,一道山路自東開始,從山峰腳下直穿小山村,再朝西而去。
楚國北境毗鄰著草原諸族聯盟:彥國。
彥國軍如匪,楚人皆知。
彥國與楚國交界處的諸多縣郡村莊都是時常遭遇彥國軍匪洗劫,然建陽坪卻一直安然無恙。
自然與此處距離神山頗近,受神山庇護,彥國一般也不會在此處劫掠鄉民。
也有人說此地四麵守護,龍虎雀龜俱全,山坳處聚風引水,乃風水上佳之地,居於此不僅能得身家平安護佑,更能庇佑子孫造福後代。
是真是假,此刻不知,但也許不久之後,就會知曉。
建陽坪石碑旁,一匹馬似乎突兀的出現。
未聞馬蹄,但現駿影,一個削瘦滄桑的老人坐在馬上,老人身穿粗布麻衣,卻看不清他長相,因為他頭臉上戴著一塊血紅色的蒙麵麵巾。
緊接著,無聲的馬匹紛紛自山包的另一側躍上老人身側,停在石碑旁。
削瘦滄桑的老人身側的,竟然全是身穿身穿黑色鎧甲、全副武裝的軍人。
一匹、兩匹、三匹、四匹…….一共七匹單馬,直到最後兩匹馬拉著一座黑色的馬車,全部隊伍九馬一車。
除了領頭的老人之外,其餘人等全部是黑色鎧甲、頭戴血紅色蒙麵麵巾,那鎧甲上布滿傷痕,有陳舊的,也有新鮮的,看得出眾軍士經曆過多場戰鬥。
領頭的老人看向山坳下的建陽坪小村莊,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放鬆,他緩緩取下麵巾,露出麵巾下的滄桑麵容,大約六旬的老人,一臉苦像,似乎無時無刻都在沮喪欲哭的模樣。
老人用取下的麵巾擦擦汗,身旁身後的另外六人也紛紛解下麵巾擦汗,眾人均屬正值壯年的魁梧軍漢。
老人身旁的一名矮個軍漢小聲提醒老人道:
“老井,到建陽村了!!再走就出大楚國境了!”
名喚老井的老人微微點點頭,沮喪欲哭的老臉終於是露出一絲笑容,他咳嗽幾聲,朝一旁吐口痰,歎息道:
“嗯,今夜出國界,明日到野竹(發音第一聲)池,就有接應的人了。”
那矮小軍漢又問:“老井,野豬池是盛產野豬麼?接應咱們的人為什麼要選擇一個野豬紮堆的地方呢?”
老井斜了那矮小軍漢一眼,沒聲好氣的糾正道:“那地方漫山遍野的都是野生竹林,你腎虛傷耳,是以聽成野豬池。”
眾人低聲笑了起來,矮小軍漢不服氣的反駁道:
“屁!你自己一口地瓜腔方言,野豬野竹說不清楚還汙蔑我腎虛,那京城的小豔秋都可以作證,鐵血衛的黃雄大人,絕對腎好的很!
這下子,連老井都忍不住嘎嘎的笑了起來,周圍幾個軍漢更是笑的樂不可支,矮小軍漢得意洋洋的四顧。
笑著笑著,老井的眼光掃過跟在後麵的馬車時,神色忽然嚴肅起來,又恢複了那副沮喪欲哭的模樣,低聲吩咐道:
“沒看到接應者之前,一刻也不能放鬆警惕……唉,安全的將少主交到接應者手中,才是能救少主的唯一希望!”
眾人齊齊應下一聲“是”。
另一個大胖子軍漢看向老井追問道:“接應者是神山的醫道聖手麼?”
老井驟然語氣嚴厲起來,低聲斥責道:“少打聽!”
瞬間可能覺得自己對身旁這群過命交情的下屬有點過於嚴苛,複又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這個就不用我等操心了,大都督在野竹池安排有人接應,我等隻需將少主送到那片竹林就完成任務了!”
幾個護衛也臉色嚴肅的紛紛點頭,示意自己能夠分清輕重。
先前那個叫黃雄的矮個軍漢衝著老井說道:“放心吧老井,除非我們死在這,否則誰也別想再傷害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