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飄飛而下,紛紛揚揚。
冷風卷起地上幹枯的樹葉,樹林裏迷霧四起。
大紅色的轎子架在棺材之上,紅色的紗幔隨風飄動,轎子四角掛著的燈籠外貼著血紅的“囍”字。
轎子旁的人都穿著紅衣,嘴裏念念有詞:“陰人上路,陽人回避。”
嗩呐的聲音驚飛棲息在樹上的鳥。
轎子內,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卻恍若未聞,如被操控的木偶般,不哭不鬧。隻是安靜的端坐著,隱在紅蓋頭下的眸子呆滯又空洞。
被烏雲遮蓋住的紅月露出,月光傾瀉而下,灑在轎子上。
女子忽地渾身一抖,死寂的眸子鮮活靈動起來。
俞夭夭是被嗩呐的聲音驚醒的。
意識剛回籠,視線就被紅色的布遮蓋住,再往下一瞥就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喜服。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墜機了嗎,怎麼可能還活著?
聽著外麵詭異的嗩呐聲,她心裏一沉,輕輕挑開紅蓋頭的一角。
昏暗的轎子,棺材,紅色嫁衣,繡花鞋,紅衣白麵,嗩呐……
這不就是冥婚的典型套路嗎?
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手腳被風吹得冰冷,牙齒都在打顫。
這些感覺都太真實了,根本不是在做夢!
不管怎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跑,跑得越遠越好。
她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掀下紅蓋頭,隨行的人都在吹嗩呐,沒有注意到她的動靜。
轎子的四麵裝的是紗幔,哪邊都可以跳下去。
前後兩邊的人較多,左右兩邊隻有四個抬棺的人,她選擇往側麵逃。
靠人力抬動的移動速度不快,她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紀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大學生,跳下去不成問題。
可四周都是迷霧,她又該往哪逃?
這幫人到了目的地一定會像鬼片裏的劇情一樣把她塞進棺材裏封上。到時候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她咬緊牙,從轎子上一躍而下。
落地後,她拔出陷入雪裏的腳,一刻不敢停留地衝進迷霧中。
轎子後麵的人率先發覺,大喊道:“新娘跑了!快追!”
一群人蜂擁而上,怒吼著,“別讓她跑了!”
俞夭夭提著繁瑣的裙擺,死命往前跑,後麵的人追得太緊了。
越往前跑,霧就越濃,足以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不知何時,後麵沒有了追趕的聲音,但她不敢往回看。
猛地,她的後頸被一雙冰冷的大手給掐住。
俞夭夭驚呼出聲,一身的疲憊九霄雲散,她直接使出一招馬蹬腿,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往後踹。
身後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腳,吃痛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一鬆。
俞夭夭此刻的求生欲達到頂峰,感覺桎梏一鬆,如脫韁的野狗般狂奔出去。
她還沒跑幾步,寒光乍現。
一切的聲音都停了,她隻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她僵硬的轉動眼珠。
那一刻,脖頸間的鮮血噴湧而出,下一秒,延遲的痛感襲來。
她腿一軟,直直倒了下去。
鮮血明明是熱的,她卻覺得喉間的位置在漏風。
好冷……好疼……
她無助的捂住自己的脖子,淚水模糊了雙眼,可騰不出手去擦。
隻要一發出聲音,血湧得更快,她死死咬住唇壓抑著哭聲。
鮮血順著她纖細的脖頸流下,滴落到雪中,染紅了雪。
迷霧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踏著雪走近。
俞夭夭本能的往後艱難的挪動。
她最先看到的,是少年那雙泛著幽光的紅眸。
他半蹲下身,嘴邊勾著一絲冷笑,眼睛裏透出陰鷙的寒意。
他將劍上沾染的血抹在俞夭夭的衣裙上,一字一句道:“俞祁年,我警告過你,別動她……”
後麵的話,她已經聽不見了。
視線逐漸開始模糊,黑色的身影愈走愈遠。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她?
細碎的雪花落在少女蒼白的臉上,她沾滿血的手無力的垂下。
死了也好,這樣她就可以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