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秋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林識夏早上穿著T恤長褲出門，晚上就站在寫字樓門口被吹到身上的雨絲涼得瑟瑟發抖。
變季得迅猛。
她撇了撇眉，猛搓兩下被激起疙瘩的手臂，認命地掏出手機，準備打車回家。
手機屏幕亮起。申女士十分鍾前打來五個電話，她都沒接到。
林識夏快步走到大門角落，不情願地回撥過去。
剛撥通，申女士聲音在那一頭炸開：“早就叫你別靜音別靜音，怎麼總是不聽呢！”
林識夏本就因又累又冷而不大高興，聽到申女士詰問似的語調，悶悶地回了聲：“煩人。”
“整天煩煩煩，不知道在煩些什麼……”
申女士一通抱怨之後，把話筒拿遠了點，朝身旁的人溫柔地說了一句：“申姨剛剛聲音太大，給你嚇著了吧。”
林識夏“…”
申如玉身旁人聲音離話筒很遠，從電話裏傳來時幾乎隻剩斷斷續續嘈雜電流。
電流裏混雜的東西，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
莫名令人心悸。
林識夏不由想要快些逃離：“沒事我掛了。”
“等等！”申女士大喝一聲。
林識夏被這一聲吼清醒了，心頭陰雲散去，忽然覺著有些丟人：“什麼事？”
“外頭在下雨是吧，你胡姨兒子剛回國來咱家做客，我托他去接下你。”
接？怕是想撮合。林識夏輕而易舉識破了她媽的詭計。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做主，林識夏沒好氣地說：“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沒等那頭回應，林識夏便掛了電話。
寒氣飄飄然沁入心肺，隻站在門口約莫五分鍾，就被凍得手腳冰涼。
她今日一直有些不安，甫一受寒，心跳已經微微過速。
瞥了一眼叫車隊列，許是忽然刮風下雨，出租車生意緊俏，隊列前還有16個人，排到她遙遙無期。
林識夏後悔起方才在申女士麵前逞強。
剛剛申女士旁邊那人是胡姨兒子。但是，胡姨？申如玉是大院裏的社交好手，她壓根記不清申女士每個朋友姓什麼。
唯有一個胡姨她從小認得，是申女士至交，但總不會那麼巧。
心跳跳得更快，她不得不驅散腦海裏的想法。
別庸人自擾。
“識夏姐。”有人在不遠處叫了她名字，喊回神緊皺眉頭的她。
一人正三步並兩步朝她小跑過來。她迎著白光辨識出，這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好像是趙實真帶的來著。
實習生小跑來，看她手上除了手機和癟癟的包空無一物，試探性地問：“識夏姐你沒帶傘？”
林識夏無奈地點點頭。
“那識夏姐，不如我送你回家？”他神情有些不自然，聲音斷斷續續碎在風裏。
林識夏覺著好笑，當他初入職場把自己錯當成了需要討好的小領導。
“我打車就行。”她擺擺手，“別麻煩到你。”
“不麻煩不麻煩！”實習生說完意識到自己有些大聲，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我開車來的，去哪都很方便。”
林識夏看了眼手機裏的排隊人數減少緩慢，此時還有十三個。
這下也不再推脫，學他的語氣笑應。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咯。”
車裏暖氣開得充足，盡管林識夏覺得這個天開暖氣沒必要，但不好打擊他盎然的關心。
她剛剛緊急搜索工作群157個人，終於連想帶猜找到實習生的名字——周笙。
周笙從後備箱找到一件嶄新的女士外套，放在印有G開頭詞彙的包裝袋裏，遞給了林識夏。
“這是上個月陪我姐逛街時我姐買的，她忘拿了，一直放我後備箱裏，沒想到還有發揮用處的時候。”
周笙說得坦然，林識夏也不好推拒，道了一句“謝謝“，心裏暗暗計較著要在下車前不動聲色地把衣服放在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