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胡一刀從睡夢中醒來,感覺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已然毫無睡意。
看窗外天剛蒙蒙亮,距離起床還有個把小時。於是便躺在床上思考這兩天發生的事。其實到現在他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夢裏發生的事情,還是說真的靈魂出竅了。
張美麗還在熟睡,輕微的鼾聲好看的側臉都讓胡一刀不舍的打擾她。
躡手躡腳的起床走出臥室,來到母親屋門口,聽到母親已經收拾好準備去上班了。推門進入看到母親在收拾背包背對著自己,往床上瞥了一眼,卻看到一個躺著的身影一閃而逝。
胡一刀確定那就是夜裏自己看到的父親的身體。可隻是一道模糊的影子,一眨眼就沒了。這讓胡一刀更加確認了靈魂出竅的真實性,而這種種際遇也讓自己可以看到一點點鬼了?
母親還奇怪兒子今天怎麼起那麼早?還一個勁的盯著自己的床看。不過上班時間到了,也沒太多時間交流就匆匆往外走。
母親走後,胡一刀坐到了母親的床上。現在的他看床上什麼也沒有了。無論是閉眼睜眼,還是用餘光看床。什麼也沒有發生,於是也隻好作罷。
給娘倆準備好了早點,喊兩隻懶蟲起床。吃飯的時候給張美麗講了這兩天總是夢到父親,還沒說兩句張美麗就嚇得哭了起來。因為本地人認為多次夢到已故的家人並不是什麼好事。看到張美麗這種反應,胡一刀索性岔開了話題,他不想讓媳婦擔心。
今天一天上班總是心不在焉的,因為總是會想到昨天夜裏父親的樣子。十多年未見到,是有些陌生的。可還是去世前那瘦骨嶙峋的樣子,看著還那麼讓人心疼。當時確診為肺癌的時候,醫生說沒有治的意義了,活不過一個月。一家人不信邪,托關係去大醫院,從市裏去省級,從省級去天津。最後花光了積蓄,尷尬的草草收場。積極的治療加上父親咬著牙挺著病痛,多活了一年半的時間。從化療到放療把父親折騰的像是整個變了一個人。
如果當時家裏有足夠的錢,父親也許能治好吧。可是那時年少,麵對生活總顯得那麼無能為力。雖然現在依舊沒什麼錢,但是胡一刀還是咬牙給一家人置辦齊了重疾和百萬醫療。隻是不想再有遺憾。
吃過晚飯,胡一刀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讓胡圖圖跟著媽媽睡。自己則在胡圖圖床上早早睡去了。
因為睡得太早,胡一刀嚐試了很多辦法都沒睡著。於是索性什麼也不做,隻是閉著眼睛想事情。回憶著之前幾次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把呼氣時間變長慢慢的調整呼吸。
忽然身子一輕,居然真的又漂浮了起來。熟練的翻身下地,真實的自己正平穩的打著呼嚕。一看時間十一點整。
穿門進入客廳,就看到父親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自己。依舊是昨天見到的模樣。
看到自己出來,父親頓時喜笑顏開,起身走了過來伸開雙臂將胡一刀抱在了懷裏。
父親的個子並不矮,一米七八的個頭在他們那個年代算是大個子了。隻是後來化療放療身子瘦弱佝僂了一些,在一米八大個的胡一刀麵前,沒有了之前的寬廣。
而此時的胡一刀早已哭的像個孩子。趴在父親的肩膀上,嚎啕的委屈至極。
曾經父親也算是煤礦的高管,家裏收入可觀,父親人脈廣泛。大學之前的胡一刀一直以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是一帆風順無憂無慮的,工作父親給安排,房子車子要什麼有什麼。
可現實是那麼殘酷,父親一場大病,他曾經擁有的一切都沒了。生活告訴他什麼叫人走茶涼,什麼叫牆倒眾人推。什麼叫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他有太多太多話想給父親說。
哭了近五分鍾才把頭從父親肩頭挪開,看著父親消瘦的臉,拉著父親冰冷的手坐到了沙發上。
好孩子,你這些年受苦了。不過你做的很好,把你媽和這個家都照顧的很好。
爸爸,這十年你一直在家裏嗎?我怎麼沒夢到過你?
我放心不下你娘倆。執念把我拴在這裏那也去不了。不過這些年我看著你成家立業,幫媽媽熬壞的身體一點點養好。我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入夢隻有第一年比較好入,那年我進了兩次你媽的夢裏。可是她的身體太差了,我入夢對她身體傷害太大。後來這些年我越來越虛弱,很多時候都失去意識了。更入不了夢了。也可能等這個十月初一我就要走了。
聽了父親的話,胡一刀又是一陣難過。剛要說什麼,卻看到父親眼神一陣迷茫慢慢的走向母親房間直直的躺在了床上。
胡一刀跟著父親來的母親床上躺下,也是一陣無語。他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這就是父親口中的虛弱吧。就像一塊電池,時間久了沒電了?
看著時間差不多快十二點了,自己這次居然已經出竅了一個小時。回到客廳,剛想研究研究能不能再去更遠一點的地方,卻感覺一陣疲憊感襲來,胡一刀知道這是又要回身體了。拉扯感拉著他往身體方向飛的時候,無意間瞥到餐廳桌子上麵有一隻白色的影子趴在那裏。像是一隻狐狸。
隻是還沒等胡一刀看清到底是什麼,便回到了身體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