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啦!”

“謝好好殺人啦!”

尖銳的喊叫聲傳來,滿柳村的眾人趕緊循著聲源往河邊跑去。

隻見謝家大房的謝如玉慘白著一張臉,抱著頭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裏還在喊著殺人了,儼然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她驚恐的望著前方,目之所及是一對男女,都躺在地上。

青年躺在地上,胸前灰褐色的布衣被扯開,露出精瘦但不幹癟的胸膛,肚臍上方卻印著一隻小巧的手掌印,清晰且醒目。

他緊閉著雙眼,嘴唇發烏,一看便是副死相。

而另一邊靠著河岸直挺挺躺著的則是個女孩,她身上是件不知多少塊補丁的破爛衣服,腳上的草鞋露著大拇指。

她麵黃肌瘦,幹癟的身子透露著些許營養不良,但臉色卻看不出什麼異常,像是睡著了似的。

這便是謝如玉口中的謝好好,謝家病秧子三房的幺女兒。

兩人都躺著,那謝如玉口中喊著謝好好殺人了又是怎麼回事?

“謝家二丫兒,這是?”

見眾人都炙熱的盯著自己,謝如玉卻好似被嚇的才回了神,她害怕的流著眼淚,嘴皮子不可控的發顫。

正要開口,人群後方居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我的兒!我的兒怎麼了?”

人們自發讓出一條道來,裹著藏藍色頭巾的婦人跌跌撞撞跑來,撲到地上躺著的青年身上。

“我的兒!你快醒醒,天殺的李二婆娘竟然說我的天明死了!老娘不信!天明你快睜開眼給娘看看,讓那些瞎眼爛嘴詛咒人的的缺德玩意閉上她的臭嘴!”

婦人不停的搖晃著青年,一邊焦急喚著,一邊破口大罵。

李二婆娘本是好心送信,還累的氣喘籲籲,不想竟還被罵,她當然不服氣,“我說陳三家的,你怎麼狗咬呂洞賓呢!你兒子死了我還怕你不知道專程跑了這躺……”

“住嘴!”陳三媳婦滿眼通紅,“我兒子沒死!”

這時,謝如玉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來,她輕輕撫上陳三媳婦肩頭,她哽咽著,“嬸子,您節哀,天明哥他…他確實是被我三叔家的四妹殺害了。”

陳三媳婦身子愣住,緩緩抬頭看向謝如玉,看見謝如玉哭的梨花帶雨,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如玉,你怎麼也像他們那樣,胡說八道……”

謝如玉看了眼地上的謝好好,又惋惜的歎了口氣,蒼白的小臉寫滿了愧疚,“嬸子,我知道您很難過,但事實就擺在您的麵前。”

陳三媳婦目光漸漸移到兒子的腹部,明晃晃的手掌印,可見下手有多重。

滿柳村人盡皆知,謝家老三兩口子體弱多病,生下的孩子也個個都是病秧子!

老大是個兒子,名字叫謝望遠,模樣周正俊秀,身量也頎長,可弱不禁風,一幹活就捂著心口喊疼,起初人們都以為他是裝的,為了躲避幹活,連謝家除了老三兩口子的其他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後來謝望遠犯心疾栽倒在田裏,滿臉鐵青渾身冒汗,大夫給他治病時又驚又懼,直言謝望遠以後萬不能再勞作。

老二謝望憐,人如其名,是個可憐的,從繈褓裏就一直咳個不停,現在十六了仍是這樣,這都過了說親的年紀卻無人敢上門,嫌這姑娘整天咳不停的晦氣,再者這種病歪歪的家庭更是沒人敢結親。

謝望行是家裏的第三個孩子,相較於兄姐稍健康些,卻十分畏寒,大熱天的也裹著好幾件衣服,頭上保暖的帽子從來不敢脫下,因此肌膚常年呈病態的慘白。

後來老四出生,夫妻倆一心希望女兒健健康康,好好的長大,便取名為謝好好,謝好好雖看上去也和兄姐們似的消瘦嬌弱,但她確實平安健康,甚至,比起尋常孩子更有不同,她力氣很大!

大到五六歲的時候一人打趴了好幾個同齡的孩子,大到八歲時背著突發心疾的大哥送醫,大到十歲能挑著三百斤糧食進城大氣都不會喘。

去年十二歲時,謝好好已經能徒手拎起兩頭兩百來斤的豬了。

可見她的力量是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的,那麼現在,她打死人,是絕對可能的。

陳三媳婦咬著牙,目露凶光,立馬起身惡狠狠的朝著謝好好而去。

她幾乎是下了死手,抬腳用力的踹向謝好好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