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上山采藥去了。”
說罷，成亦放下背簍，做著上山前最後的清點。
成母聞言小兒要走，急忙丟下手中的戥，來到門廳叨嘮：“成兒，東西都備全了嗎？”
“全了。”成亦應著，腳下已經踏出藥鋪半步，他抬頭見晨光熹微，天幕似有霧氣。
“天氣不善，我這就出發，好快去快回。”
成母放心不下，拿來紙傘：“帶上！走山路切忌腳下。”
此時家中經營的藥鋪，急需草木，成亦接過紙傘，便不再浪費時間，徑直向後山走去。
古時的山路尤為崎嶇，有些藥草又偏偏喜歡住在懸崖峭壁之上，成亦一路沒敢歇息，直到午時才找到心儀的藥草。
隻是高山上的天氣多變，這還沒下山，就飄起了小雨。成亦想趁著雨小再多尋一些，老天卻不給他麵子，雨愈下愈大，那架勢像要把紙傘捅破。
成亦有些慌了，他一麵把紙傘插入背簍，用作給草木遮雨，一麵注意著四周可以躲雨的地方，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身體前傾，跌坐在地上。
呯——
成亦終於意識到自己撞到了碎石，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人給撞傻了，還是被大雨模糊了雙眼，他吃痛捂著腦袋：“啊！”
還以為要死在這裏。
成亦的心髒在瘋狂跳動，他很慶幸自己再次睜開了眼睛，出於視線還很模糊，他坐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等到耳鳴褪去，耳邊響起熟悉的下雨聲時竟有幾分心安。
雨聲嘈雜，那聲音中夾雜著幾聲議論。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在荒山上拾取草藥。
“同學。”
“同學，你怎麼了？”
那這些聲音究竟是誰？誰在講話！
成亦的精神一振，連帶著眼睛都明亮起來，一瞬間，他看到眼皮子底下擺放的桌子，應該是書桌吧？
書桌很長，上麵有許多塗鴉的痕跡，至於書桌的樣式，他此前未見過。
成亦的舉止謹慎，隨著視線的移動，他能看到身邊緊挨著的書生。
書生？？好奇怪的打扮。
等等，好像還有哪裏不對勁，他不是還在山上嗎？
成亦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神色，拍著桌子“啪”一下直起身子，可嘴上剛要感歎這都是什麼情況，就看見四周聚集過來的目光，又乖乖閉上了嘴和眼睛。
這都是假的，是在做夢！
成亦暗示著自己，重新睜開眼。
“高台”上的男人正在疾步走來。
耳邊“同學”、“同學你怎麼了的”聲音不斷湧來。
可這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成亦心裏有了緊迫感。
他狠心扭了一塊胳膊肘上的肉，發現眼前的場景依舊沒有變化後，他心死了，覺得這可能就是招搖撞騙的報應。
又或者是前世今生？山上采藥失手後的走馬燈？
成亦雖從小天資聰慧，四歲能倒背《三字經》，五歲便懂得察言觀色，十二歲時已讀心術聲名遠揚，算命風水更是不在話下，十三歲時進出各大幫派，學了一身本領，十八歲時則在成母的教導下回到藥鋪精進醫術。
可眼下……唉，這一時半會他也看不出狀況。
成亦吞下口水，又坐回木椅上繼續觀察，手上，他不動聲色地用一手抵住手腕內側，關脈傳來跳動不強不弱，他確實還活著，而且從脈象上來說，他還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