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尋箏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別墅是她的家,眼前這對溫柔的夫婦是她的父母。
前一天,她還在小餐館打雜,今天她就被警察聯係上,說有對夫婦在找他們丟失多年的女兒,發現她的條件都符合,想看看是不是。
顧尋箏的手腳無處安放,兩隻手都因為冬天涮盤子長了凍瘡。
那對夫婦說他們女兒是六歲那年丟失的,他們一直在抱怨自己沒看好孩子,說幸好她活著。
顧尋箏的腦袋嗡嗡的,她記不起小時候的很多東西。
唯獨記得六歲那年,在福利院外,一個好像是媽媽的人摸著她的頭讓她在在那裏等她,說有事要辦很快就會來接她。
顧尋箏等啊等,一直等不到。
那個下午的夕陽很紅,顧尋箏很尷尬地站在門口,看來來往往的成年人和小朋友。
那些被領養的孩子牽著大人的手在經過她時驕傲地揚起下巴。
她很尷尬也很無助,拚命攥緊衣角退到門邊。
偶爾有人或好奇或憐憫地看她兩眼。
天黑了,一個好心的阿姨把她帶到了院長麵前,說看她一個人在外邊站了很久。
院長見怪不怪了。
總有人像對待貓貓狗狗一樣對待孩子,高興的時候就把他們打扮得漂漂亮亮,不高興了就打罵。
那個年代網絡又不發達,丟孩子是常有的事,更不要說拋棄。
“你叫什麼名字啊?”院長親切地問。
“箏箏……”
“你記得爸爸媽媽叫什麼嗎?”
她搖搖頭。
“那住哪?電話號碼是多少?”
她還是搖頭,眼裏還有淚花。
“媽媽讓我在這裏等她,他們很快就來接我了。”
時間久了,她意識到他們不要她了。
她一個人躲在櫃子裏哭,院長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昏厥了。
醒來後,她就變得沉默寡言了。
她就跟著院長姓顧,叫尋箏,意為尋找“箏箏”。
十四歲那年,福利院倒閉了。
顧尋箏也失學了。
看著別人快快樂樂上學,她很羨慕。但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剛開始她想跟著一個阿姨一起撿廢品,但阿姨卻問她是不是和家裏人鬧矛盾了。
她沒敢說真話,她說:“我是孤兒。”
沒有住的地方,她到處躲藏。怕被城管驅趕。
十八歲以前,她一直在撿廢品,因為人家不收童工。
十八歲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在一家餐館打工,但有顧客投訴她的衛生問題,她被辭了。
後來,她又在另一家餐館打工。
為了能讓自己看上去幹淨,她在春寒料峭的時候洗冷水澡感冒,還要繼續工作。她害怕被辭退。
為了省錢,她租的是地下室,很陰冷。無論下雨還是晴天,都潮嗒嗒。
尋箏,箏本該自由自在,無憂無慮。但她卻嚐盡人間冷暖。如果有人關心她,她首先會覺得自己不配。
那天,警察局裏,那個女人抱住她喊她:“箏箏……”
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他們女兒。
或許是對外稱自己是孤兒太久,她忘了自己是被拋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