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輕車熟路,許若鳶來到梳妝換衣的屋子前,叩了門,來開門的正是那天拉她走,又在屋子裏點了迷香的那位。
於是許若鳶皺了皺眉,不太高興:“你怎麼還在這裏?”俞羨安是怎麼辦事的,犯了閣中的禁忌,居然還把人留下來?
鶴舞第一眼見是東家,本來還高興來著,又發現她的麵色不好,眼神涼涼的,說出的話更是紮心,笑容一下子收了起來,後退了幾步結巴地說不出話。
而後目光向後一掃,瞥見正慢條斯理整理袖口,連頭都沒抬起的某人,拽了一把,將人推到自己麵前擋著:“快,元公子,你的好姐姐來了——”
一日來尋他,鶴舞眼尖看到了他桌上未來的及收起的字條,那上麵的稱呼親昵,便是姐姐……哪裏聽他提過有什麼姐姐?無非隻有這位“姐姐”了。
把他推過去,東家就不會盯著自己了,是個轉移注意,抵擋怒火的好辦法。
元珩本在專注準備上台前的著裝,未察覺這邊的動靜,在聽到門外是她的聲音時,手中動作猛地一頓,嘴角輕揚,卻不動聲色地,連頭也不回。
誰讓這些天寄出去的信件,她連半個字、隻言片語都沒有給他?
可被鶴舞那家夥強行拉到她麵前,自己方才故作矜持的態度一下子白費了,更聽這他口中大喊的意味不明的“姐姐”二字,臉色頓時白了——
他那些胡思亂想時錯寫的東西,壓根沒離開過自己的屋子,什麼時候被這小子看了去!還在這裏大聲地嚷嚷開了?
“胡說八道什麼?當心今夜你就得被轟走——”元珩咬牙切齒,對他低喝一句,抬頭看了眼那邊許若鳶的反應,卻見她眉頭緊鎖,確實不悅。
這邊動靜不小,屋內十幾個公子,梳妝、排演、背詞的都有,一時間都齊齊地停下手裏的動作看了過來,愣了半晌,三三兩兩地笑了起來。
許若鳶被他話中的稱呼噎住,張目結舌,美眸掃過眼前幾日未見的人,前所未有的,有些畏懼旁人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反應過來,也隻看到麵前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人,忽略躲在角落裏的鶴舞,沉聲道:“我有話要說,你跟我過來。”
說罷,她不顧其餘人的反應,轉身便往外走,莫名地,臉頰發燙得厲害。
她的確是要來問他質子之事的,先前已經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要想得到準確的印證,還是得當麵說才行。
她不在這裏住,於是也沒有專屬於她的一間屋子,往常都是去俞羨安屋裏喝酒煮茶,這會兒他在樓下忙著,屋內剛好是空著的,許若鳶於是徑直開門進去。
隻剩他們二人,許若鳶鬆了口氣,窩裏橫的特性又忍不住爆發了,才讓他進來把門帶上,轉頭便將人逼到了牆角裏。
許若鳶步步緊逼,笑著盯住他的臉,語氣戲謔:“剛才那人說,你私下裏……對旁人稱呼我……姐姐?”
見他臉迅速漲紅,眼神飄忽不定,她幽幽地反問:“那我,應該如何稱呼您呢?是叫你元珩,還是允國太子殿下,玄照?”
元珩本被她瞧得不敢去看她,聽到她這句話,猛地轉眸,眼中難掩詫異,隻一瞬,很快強裝鎮定,將不安都掩蓋下來。
他輕輕搖頭:“姑娘,你高看我了,我過去在允國跟著家中長輩,是有幸與太子結識,如今太子在靖國為質,我在宮中行事艱難,隻是偶爾請他替我行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