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喜交加的一晚(1 / 2)

莫桑桑自幼父母雙亡,肇事司機畏罪逃逸,連賠償金都沒有,是舅舅見她可憐把她抱回家,將她撫養成人。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代,作為女娃娃的她一直被舅媽當做拖油瓶,尤其是舅舅家又添了一個男孩,一家四張嘴,讓舅媽越發的看她不順眼。

小時候的她不僅要幫弟弟莫文華洗尿片,還要在寒冷的冬天洗衣服,雙手凍的通紅她也不敢哭出來,她怕哭了會被舅媽趕出家門。

舅舅常年在外務工,每月都會寄錢回家,當然這錢除了吃飯,再沒有用到過莫桑桑身上,她穿的衣服都是鄰居施舍的舊衣服。

從小便懂事的她早早就學會了洗衣做飯,尤其是燒的一手好菜,也讓對她有成見的舅媽讚不絕口,當然這是在舅媽贏錢的時候。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舅媽迷上了打麻將,一開始還因為照顧弟弟莫文華有所收斂,待弟弟長大了些,便整宿整宿的打牌。

舅媽常常將弟弟往正在溫習功課的莫桑桑旁邊一放,轉頭奔向約好的牌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帶著一身嗆鼻的煙味兒回家。

按常理說,長姐如母,弟弟和莫桑桑相依為命,應該極為親近。不過現實恰好相反。

弟弟見媽媽打姐姐,他也跟著打,不是用手揪莫桑桑頭發,就是把莫桑桑剛好打掃好的衛生,又給搞得亂七八,舅媽見狀就是一個大比鬥。

莫桑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弟弟皺起小臉兒,一邊哭一邊指著莫桑桑向舅媽告告狀,通常都是指責莫桑桑不陪他玩兒,又或是不給他講故事,還有幾次無端的誣陷,說莫桑桑打罵他,不給他飯吃,虐待他。

舅媽聽到弟弟的控訴,便會鐵青著一張臉,頓劈頭蓋臉的罵莫桑桑,有時候情緒激動還會拿掃把追著莫桑桑打,莫桑桑隻能默默低頭忍受,反抗是沒有用的,隻會換來更狠的責罰。

每當這個時候,莫桑桑便會握緊拳頭,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讀書,早日獨立,擺脫這個家。

所以莫桑桑讀書格外認真……

在1997年6月,這個夏天十分炎熱。

這幾天莫桑桑一直睡不好覺,夜裏總是夢到舅舅得知自己考上大學時歡喜的眼淚,和舅媽如同魔咒般的責罵,因為自己上學的事情,兩人喋喋不休的爭吵。

剛和舅舅祭拜完父母的莫桑桑回到家,她趴在房間的書桌開始發呆,上麵有一張是來自京大的錄取通知書,另一張擺放著的泛黃的父母的照片。

原以為考上大學就能給舅舅家減輕負擔,誰知道京大的學費這麼貴!一個學期費的夥食需要三千,那兩萬的學費更是不敢想象啊!

普通人的工資一個月頂多九百塊,哪裏負擔的起這麼高昂的學費?

莫桑桑看著手裏的通知書感覺像個燙手的山芋一樣,每年到要給學費的時候舅媽就會和舅舅大吵一架,說來說去都是自己拖累了這個家。

如果舅媽知道京大的生活費都這麼高,到時候家裏肯定又鬧的不可開交了。她不想舅舅和舅媽吵架。現在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麼跟舅舅說上京大。

舅舅原本在一家工廠做技術人員,因為燒鍋爐的出現意外,舅舅為了搶救鍋爐傷到了手臂,不能在工廠做精細的的技術指導,工廠賠付了舅舅一個一房兩廳的房子。

舅舅沒有因為下崗就灰心,他在附近的鎮上開了一個養豬場。偶爾回家拿下換洗的衣服就匆匆出門了。

開始舅媽還每天埋怨舅舅跑去養豬身上弄得臭烘烘的。,這讓她覺得很沒有麵子。後來她索性直接每個月伸手找舅舅拿錢,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管了,沒有什麼比打牌來的更快樂。

舅舅每天忙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他沒多餘的時間和舅媽說話,舅舅不喜歡舅媽打牌,說了很多次舅媽都置之不理,時間久了舅舅和舅媽的關係漸漸的淡了很多.......

此時莫桑桑房間的台燈還沒有關,舅舅倒了一杯溫水準備送到房間。柒柒在聽到舅舅的敲門聲,她在舅舅進房間之前就把通知書悄悄放進抽屜裏,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舅舅說此事。

腦海裏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

畫麵一 :舅舅,你看這是北大寄過來的錄取通知書,您侄女終於考上了。舅舅聞言開心的笑了起來。

畫麵二:舅媽一把奪過通知書將其撕碎,也粉碎自己上大學的夢。就你這樣子還上什麼大學?不如在家和你舅舅一樣喂豬賺錢!

畫麵三:你有什麼臉在這個家呆著?還不滾出去!有你在這個家永遠都不能興旺起來!你個敗家的玩意兒!

舅媽那喋喋不休的聲音如魔音一直徘徊著。莫桑桑拍了拍頭,回到現實她回應著“舅舅請進,門沒有鎖。”

舅舅推開房門,他看到莫桑桑趴在書桌前看著窗台,好像剛哭過的樣子,舅舅頓時感覺心裏有股難受的滋味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