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殺我，我，我很有用的。”
我伏在地上，聲音抖著擠出一句話。
“哦？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用？”麵前的人單手支著頭，把玩著手裏的玉佩。
“臉。”
我把頭抬了起來。還帶著孩子的稚氣，膚色因為營養不良有些蒼白，但不難看出眉眼間的清絕，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傾國傾城的美人。
“膽子真大。”
坐在主位上那人拋出這麼一句。過了幾秒，又道：“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我盯著自己的手，將頭伏得更低了些。
他歎了口氣，“本宮喜歡聰明人。”
“民女……參見太子殿下。”我心裏一緊。本想扮演一個懦弱無知的形象，此刻卻是行不通了。
宋榆景挑起一側唇角道：“要你這張臉有什麼用？本宮不缺女人，更不缺美人。”
“您不缺美人，但……但您缺聽話的美人。”
我知道，賣弄裝傻對宋榆景是行不通的。我隻有攀上這條船，才能在上京的風起雲湧中抓住一根浮木。
我要為自己掙一條生路。
半日前，春桃死在我眼前的時候，也這麼與我說。
她倒在血泊中，衣衫破爛，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她用一雙瞪大的眼睛，拚命望著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
“跑！”
我在小胡同裏踉踉蹌蹌地朝前衝，身後追著幾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地痞流氓。
他們撲上來的那一刻，耳朵裏一陣轟鳴，痛得我忍不住蜷縮起來幹嘔。但是什麼都嘔不出來，隻剩一顆將被腐爛吞沒的心髒在無聲地尖叫。
風聲忽止，我感覺有溫熱的東西濺在臉上。於是我睜開眼睛，看到了那謫仙一般的人物。
他居高臨下，模糊的光讓我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並不要緊，我真正在意的，是他腰上的玉佩。
標誌著皇家的身份。
我撲過去，一把捉住他的衣袍下擺，咬住後槽牙，口腔裏一片血腥氣。
“求求貴人，貴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鬆手。”
冷漠的兩個字從雲端傳來，我置若罔聞，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
他輕哼一聲。旁邊有人飛起，朝著我心口就是一踹。
強大的力道夾著風，我的喉頭湧上一股熱的腥氣，幾近暈厥，手更是差一點就要放開。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我不能死在這裏。
瀕死的求生意誌讓我爆發出一股力量，染血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扯住了那一片生的希望。
那生的希望隨著“刺啦”一聲破滅了。
絕望中，我聽到有人在說：“就這麼想活著嗎？”
我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卻是在一處柴房裏。
還是同一個聲音，說著：“醒了？把人帶過來。”
現在，那聲音的主人帶著點苦惱道：“本宮又如何知道，你不是賊人派來刺殺本宮的？”明明是疑問的語氣，一雙眼卻像狼一般銳利，直盯著我。
我站起來，一陣眩暈，頭腦卻清楚得很。拔下頭上唯一一根銀簪，眼睛眨也不眨，狠狠朝著手臂捅下去。
血如泉水一般噴出來，我痛得咬破了下唇，搖搖欲墜，身子一晃摔在地上。胡亂擦了一把，血抹得滿臉都是，我舉起那隻手，咧出一個比鬼還慘然的笑：“殿下，民女的手傷了，這樣就刺殺不了您了。”
宋榆景倒像早有預料一樣，斷斷續續地笑了好一陣。欣賞了一場好戲，才令府醫來為我止血，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