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入戶，欣然起行。
牆上的時鍾滴答滴答的轉了幾圈，穩穩的停在了十一點整。陽台外的高樓映出的光冷藍冷藍的，隻是霓虹燈常常閃爍，打在牆上，增了兩分熱鬧。
江水走到陽台，站在防盜網前，光束打在她的臉上。她的手抓住了一根鐵絲網，踩上陽台的小階，向下望去。南方的初冬到底是不太冷，她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款睡衣就在陽台吹著風。
衣服是幾個月前買的，幾個月下來竟顯得寬大了很多。
她下台階來，回頭望了一下時間。
11:14。
“怎麼還不回來呢？”她嘀咕了一聲，轉身走進客廳，坐在靠近陽台的沙發一角，抱著膝蓋，把下巴墊在上麵。
時間不多了。時間很晚了。
她看了一眼陽台新搬來的一盆植物。半個月前她在一個集市上，看見一個有些年老的阿婆攤子前擺著一株通體銀色的灌木，枝條橫生四處分叉，長得有些醜，沒幾片葉子。她後麵停著一輛有些生鏽的三輪車，連二維碼也沒有亮出來。當時天色有些晚，隻有她還守著這一盆遲遲沒有收攤。江水停了小電驢，在攤子邊上笑著問。
“婆婆，幾多錢啊。”
那老人臉上忽然迸出笑來，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塊錢呐。”她猶豫了一下，家裏已經擺了兩三盆花草在陽台，基本是在鮮花市上十塊錢一盆的比較便宜的東西。她以前從不養花養草，那些東西太嬌貴，總是會輕易的就死去或是失去原先的光華變得幹枯。隻是這些天心境變了，就想要往家裏帶些有生機的東西。
這盆銀色的灌木長得崎嶇，有一種死氣沉沉的味道，看起來像是枯死的枝條插進土裏。她頓了頓，重新扭開了鑰匙。
天忽然有些濕濕的水珠滴了下來，她又重新扭上了鑰匙，壓緊了刹車。
“早些回家吧，婆婆。”
她掏出包裏剩下的四十塊零錢，雙手遞給她。
老人臉上的笑容不減，嘰嘰咕咕的用方言又說了幾句，轉身從車後拿來一個看起來結實的布袋，將這一株放進裏麵，掛在她身前車龍頭上的掛鉤。
江水把這盆東西放在陽台，本以為過幾天上麵的芽就能長出些葉子來，隻是等了半個月還是沒點動靜。
好在，那些彎彎曲曲的枝子還在可見的延伸，不然真的要懷疑這株奇奇怪怪的植物是否還活著了。
江水歎了口氣，關上陽台門，回了臥室。
忽然腹部一陣劇烈的絞痛傳來，江水死死的按住疼痛的部位，咬著牙手扶著門框一點點跪坐下去。陣痛持續了十幾分鍾，她臉上掛滿了冷汗，唇色也變得慘白。她忍著疼，走到床邊，從床頭櫃拿出一個裝著藥的瓶子，吃了兩粒後，她躺在床上淺淺睡去。
哢噠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男人走進來，下意識望了望牆上的時鍾。
11:36。
接近淩晨了。不過城市的夜光沒有停歇，馬路上依然喧囂一片。藍色的光影變幻，打在客廳的畫框上，明明滅滅。
何庭打開臥室的門，朝裏麵望了一眼，又小心的關上了門。收拾了一番後，他又躡手躡腳的走進房，掀開被子。
“幾點了？怎麼才回來。”江水的聲音忽然晃悠了出來。
何庭理了理她的頭發：“對不起，快到年底公司事情多。這段時間尤其忙。”
他吻了吻她的鬢角。